「床照门」掀开厅官贪腐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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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一中,尽管在广西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官至正厅级,在大众视野里却一直「默默无闻」,就在他快退休的前夕,一夜之间,因「床照门」而名噪全国,他的腐化行径也随之暴露。2013 年 5 月 3 日,广西钦州市中级法院认定段一中受贿 100 万余元,判处其有期徒刑 10 年。

遭遇「网络风暴」

2012 年元旦小长假,58 岁的段一中没想到,一场网络风暴正向他席卷而来。1 月 2 日,一网民在网上发布了几张艳照,照片显示,一个半百男子和一名女子均赤身裸体,在一张床上极其狎昵。发图者称,照片上的男子,是广西质量技术监督局干部段一中。帖子很快被点击数十万次,并广泛转发。

上班,段一中得知后大吃一惊,他亲自上网查看了这些照片,顿时光秃的额头直冒冷汗,摊在了座椅上。

段一中是湖南省冷水江市人,曾当过机电修理工,1978 年,24 岁的段一中以高分考进了中山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分配到国家轻工业部。

2000 年,已是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质量司副司长的段一中,被安排到广西玉林市挂职任副市长。2 年后转任广西柳州地区副专员,不久,柳州地区撤销,新设来宾市,他成为来宾市副市长。

这一干就是 5 年,2007 年 8 月,段一中调任广西区质量技术监督局副局长,两年后转为巡视员。他在副厅级职位上熬了 19 年,总算升到了正厅级,却是个闲职,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因为此时他已经 55 岁,差不多是「船到码头车到站」了。

但他依然如以往一样四处奔来跑去。

不想,一扇「床照门」悄然打开,将他放纵不羁的私生活暴露于众人眼皮底下,原来他并不是一心在为工作奔忙,而是过上了「潇洒」的生活。

这条在网上「蹿红」的帖子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前往广西质监局采访的记者及采访电话源源不断,面对媒体的采访,段一中不肯承认,气愤地说:「我是被人陷害的,照片里的人绝对不是我,是被 PS 的,身体不是我的。」「那个女的我也不认识。」质监局工作人员也出面进行了否认。

段一中的辩解,引来更多的网民质疑,有网民找到了数张段一中在下属机构、市场肉摊等地工作视察的照片,进行对比。裸照虽为针孔摄像头所拍,拍摄场所内灯光也较暗,人物清晰度不高,但网友们还是认为,照片中的男子和他有太多相似之处。如人到中年,五官相似,戴着眼镜,谢顶,身材也差不多。一名专业摄影师认为,床照上疑似段一中者的姿势怪异,很难如此自然合一、完美无暇地 PS 头像上去。还有网民指出,照片里的房间,是南宁市星湖路上的某宾馆客房,而广西质量技术监督局就在这条路上,相距不远。

网络「风暴」把段一中冲击得无以遁形。2012 年 1 月 5 日,广西自治区纪委决定对网传段一中生活腐化问题予以立案调查。面对纪检人员的调查,段一中自知盖子被掀开就再也捂不住了,不但承认了艳照里的男子正是他本人,还主动供出了多年来受贿百万元的犯罪事实。

温水煮厅官

段一中出生在湖南,读书在广州,工作在北京,他在广西几乎没什么亲朋好友,「空降」来到广西后,颇感孤单,因而对于老乡陈林的殷勤,他感到些许温暖,却不知人家是在「温水煮青蛙」。

陈林是湖南株洲人,在广西柳州市做一名小包工头。

2002 年 11 月,调任柳州地区副专员的段一中,参加一个老乡聚会时,认识了陈林,从此两人有了交往。

不久,段一中改任来宾市任副市长,但陈林并不因此疏远他,反而更勤快地看望「老领导」,他把段一中供着,是想把来宾作为自己今后生意发展的「主战场」。2003 年 7 月,陈林在来宾揽到了几个小工程后,索性在段一中的宿舍旁租了一套房子住下,跟段做了邻居。

这样,两人来往更多了。段一中刚到来宾时,家属还在玉林,在周末没有应酬时,陈林就拉他到自家吃饭。后来,到了节假日,陈林总是热情邀请段一中夫妻一起出去旅游,2003 年至 2005 年,段一中夫妻被邀去过重庆、拉萨、云南等地旅游,花费约 1 万元,都是陈林买单。

2006 年初,段一中在来宾装修住房,陈林说:「我送台彩电给你们,算我随的礼。」过了几天,陈妻将 2 万元交给段妻,说:「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牌子的电视机,你们自己买吧。」

经过几年的「感情投资」,陈林觉得求段一中办事的时机到了。2006 年下半年的一天,陈林宴请段一中,他表示想在来宾做石渣开采。「老大,以后要是在手续报批或生产经营过程中有什么麻烦,希望您能够帮协调处理一下。」他说。「尽量吧。」段一中点了点头,还提醒陈林先要考虑好采矿点和石渣销路问题。

其实这些问题陈某早就考虑了。因为他了解到,来宾电厂正搞扩建项目,需要大量石渣用来脱硫,而段一中又是分管工业的;另外,陈林还听他说过,段一中有个大学同学是广西开发投资公司副总,而来宾电厂是该公司下属企业。

然而,在跑相关手续过程中陈林发现,以个人的名义办采矿权比较难,于是就想和来宾电厂合作,由来宾电厂取得采矿权,然后委托他的公司采矿,并将矿石卖给来宾电厂。

于是陈林请求段一中带他去找广西开发投资公司副总。一番交谈后,那名副总同意帮忙,但提出让其弟弟也参与公司。2007 年 3 月,陈林等人合伙成立了公司。

接着,段一中叫电厂领导关照陈林。陈林如愿以偿。

陈林在成立公司时,向段一中提出送 16% 的股份给他,段一中便以他妹夫的名义入了股。

间接拿到了采矿权后,陈林又遇上了矿区迁坟的麻烦,迟迟开不了工。2008 年下半年,已调任广西质监局副局长的段一中,应陈林之约,赶到来宾斡旋,事情得到了解决。

2010 年初,矿区正式动工开采,利润滚滚而来。2011 年 3 月底,陈林给段一中送上分红 7.92 万元。

隐权力吸金

作为一名厅官,段一中在官场上有一定的影响力,各路商人竞相巴结。段一中也以自己的影响力为能事,充当一个「大佬」的角色,即使有些事不在他的职权管辖范围,他也「热心」奔走帮忙。

金明也是段一中的老乡,在来宾做房地产生意。他结识段一中,希望能仰仗段的权势。2008 年春节前夕,金明赶到南宁给段一中拜年,金明拿出一个装有 3 万元的信封塞到段手中,说:「这一点小心意,请你收下。」这点钱只是一般的「礼尚往来」,不想,很快就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2008 年 4 月,金明承建的大楼出了安全事故,工地上的挡土墙倒坍,造成 3 个民工死亡、4 个民工受伤,来宾市公安局立案侦查,将金明及公司相关人员予以刑事拘留,公司停业整顿。

金明被取保候审后,赶紧打电话给段一中求助,段一中打电话给处理这起事故的相关负责人说情。后来,金明的公司被罚款 20 万元,作不起诉处理。

在防城港市搞房地产的申平,认识段一中时,段已改任巡视员了,但他认为,段在多个地方、部门担任过领导职务,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依然对他讨好巴结。2011 年 3 月,申平经段的一个好朋友介绍,去段的办公室拜访,聊了一会后就将一个文件案放在茶几上,说是他公司的资料,想请「段局」指点一下,说完就走了。段打开一看,里面装有 5 万元现金,他收下了。

4 月份,申平的项目遇上了麻烦。原来,申平通过竞拍买下了一宗 56 亩的地块后,与防城港市国土局发生争执,申平只交了一半土地出让金,于是国土局要对申平的公司罚款上千万元。申平急了,找到段一中求助。

段一中来到了防城港市,带着申平一起找到市长汇报项目遇到的几个问题。但市长态度模棱两可,段一中便插话说,希望市长能够重视和关照申平公司在防城港市的项目。

此后半年里,段又多次带申平去会见防城港市相关领导和相关部门领导,后来,申平的几个问题虽然一时未得到彻底解决,但国土局再没提罚款的事。

申平对段一中感恩戴德,2011 年 12 月,申平给段一中再次奉送 5 万元。(文中除段一中外,其余人名均为化名)

反腐 | 案例


作者 陈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