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ce Chen 用时装表现内心风景
在采访知名高级时装设计师 Grace Chen 之前，记者先观赏了一段演员们身着 Grace Chen 的衣裳跳芭蕾的场景。模特们身着时尚套装与晚礼服却能自如地展现芭蕾舞姿。Grace Chen 用这样的对比告诉人们，我设计的高级时装可以做到舒适性极强。一边是修身剪裁，一边是舒适自如，这是 Grace Chen 近年在设计上的最新突破。 每一年，每一次发布，Grace Chen 都在寻求新的突破。设计无界，但需要有正确的方向。Grace Chen 在接受本刊专访时，向记者讲述了她的那条关于灵感的看似无名、无形却有迹可循的路线。
今年 4 月，Grace Chen 与她的俄罗斯好友约见在日本。Grace 与这位珠宝设计师朋友早在 2018 年就商量着一起在俄罗斯举办一场发布会。两个人在日本见面时，虽然发布会的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但主题与发布的时装系列都还没有定下来。
Grace 跟朋友聊起来：「我很喜欢普希金的小说。我喜欢他的诗。我的梦想是在圣彼得堡办一场像普希金的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一个舞会，一群军官跟一群太太、小姐们跳舞的场景。我在小时候就幻想过这样的场景，那一定是非常美的。」Grace 的这位朋友也很兴奋她说：「普希金有一句着名诗句『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两人当即决定用普希金诗句里的意境作为这个系列的主题。
Grace 在俄罗斯文学里看到了强大的内心能量，也看到了极其浪漫的画面。她将那种戏剧性、故事性和强烈对比的感受都转化为时装的设计语言传递给她的顾客。「这一主题高级时装系列的最大特点是刚柔并济。」她说。Grace 非常习惯于这样一个由鲜明的主题开始进行创作的方式。作为高级时装设计师，她有一个最基本的观点：「我们做的虽然是服装，但是我的作品是穿衣服的人。其实我们就是通过时尚与时装来影响人，最终能够塑造人。服装只是一个媒介，当你穿上我设计的衣服之后，你的最新形象才是我最终的作品。」
这场名为「深·爱之瞬」的发布会于今年 10 月份在俄罗斯莫斯科如期举行。作为 Grace Chen 品牌哲学理念「静、深、富」之深系列，「深.爱之瞬」与之前的「静」系列完全不一样。今年年初发布的 Grace Chen「静」系列强调唯美、雅致、清新的意境，模特们在溪水边行走，恰似王维诗句里「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里的画面。
正如这两个系列的诞生过程一样，Grace 常常会从文学作品与诗句里获得最新系列的主题方向。在精湛的服装制作技艺与对服装设计这门语言的熟练掌握之外，每一次她在设计上的突破，似乎都能够看成她在文学认识上的一个新的突破或者她对人生的新的认识与感受。「我特别爱看小说。古今中外的都可以。」Grace Chen 说。
谈到这里，Grace Chen 明确地说：「我觉得 Grace Chen 品牌就是在讲述人生的故事。我们会从不同的人生经历或者不同的人生阶段碰到的事情出发去考虑设计。你的初衷和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你的结果就是什么。我们的出发点就是我们要表达一个故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品牌还算幸运的原因，因为我们的大方向是对的。」
当与 Grace Chen 有着更远距离时，记者看到更多的是她的实力。当近距离面对 Grace Chen，记者看到的是难以掩饰的她在生活中的活泼和她在设计中看到的本质。
说起一个新的主题系列服装的诞生过程，Grace 形容开始就像是「雾蒙蒙的一团」。「刚开始什么也看不见，然后陧慢地，雾就散了『接着什么都清楚了』最后衣服就出来了。」她说，对于时装品牌来说，每隔三个月就会设计制作一个新的系列。对于 Grace Chen 来说，每个系列一定要有她中意的主题。「一年 4 个系列，这是躲不掉的事情。我们从开始考虑一个新系列的主题的时候就会有困惑，就是还没想明白呢。到底是什么？想着想着，就明白了。真的是有逼迫自己的过程，也有灵感突发的过程。」她说。
Grace Chen 强调主题的重要性。「我—定是先确定主题，然后写一首诗或者写一篇小文章，再通过这个文章来确定这个系列的整体感觉。这是我的思维方式。最先想到的可能是一个故事、一个情景或者—种心情、—种感受，然后再根据这个慢慢地变。」她说。关于设计中是先有文本再有服装的设计，还是先有服装设计再有文本，Grace Chen 给了记者最好的回答。「肯定是这样。而且我认为所有做创作的人都是这样。一定是先有精神上的突破，是思想认识，然后再把它转化成物质的表达，当然你还得有这个本事，用技术或者物质手段实现它。」她说。
Grace Chen 谈到词曲作者用一首歌去表达情感，如何让这首歌准确传达出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情绪、意境。「不是让人感觉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跟我理解的不一样。这种表达在服装中更难。」她说。Grace Chen 是为数不多的先从精神与情感层面进行更加深刻的思考再不断尝试用服装去准确表达想法的高级时装设计师。
「您在设计每一季产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过程，您认为您的顾客在看到每一季产品时都能看到背后的内容吗？」
「我觉得他们现在知道了。过去他们可能还搞不清楚。这几年，大家就像等着看连续剧一样，想知道下一集是什么。这就变得很有意思。」
「那前些年呢？」
「前些年不是特别地明显。我自己当然是很明白的。但是大家没有那么清楚地把服装跟主题联系起来。当然我们现在对于如何去表达主题也越来越有方法了。」
Grace Chen 的第一场发布会「小红裙」所展现的服装在 Grace 看来已经与主题联系得非常密切了。「我们已经在这上面花了很大的力气。『小红裙』发布会是一个家庭的婚礼，这是我们唯一一次一个系列只用了红色这一个颜色。这个系列的主题、服装、发布会的全部过程都是很严谨的。」她说。
「严谨？」
「对。我们不是硬给它起个名字。我们是真的从主题概念开始到最后完成衣服的设计与制作。我们在此之后的第二个系列叫『小浪漫』，为了贴合主题，我们采用了江南后花园的情景布置；第三个系列『小故事』讲的是一个女人的故事，我们从这个系列开始专注到女性。」
Grace Chen 的「潮汐」系列是主题与时装贴合比较密切的经典系列。Grace Chen「情感三部曲」分为「奇遇」「潮汐」「前缘」，讲的是一个人的爱情故事。「奇遇」定位更加新奇，意在讲述一个女人刚遇见喜欢的人时开心与浪漫的心情、「幸福的小火花—直闪」的状态。「潮汐」在「奇遇」之后，意在讲述感情遇到波折，恋爱中的两个人吵架了，感情开始遇到了困难。
Grace 先想到了「潮汐」这个名字。她知道这一系列一定跟海有关系，他们要在游轮上发布这一系列。有一天早晨，她突然想到了「潮汐」两个字。她把主题和一首小诗发给了助理，告诉他这个就是下一个系列的主题。
Grace 接着确定的是要做一个中性系列。这与 Grace Chen 以往的系列都不一样。「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都是很女性化的，衣服都是矜持的、美的，甚至有些仙女风的。」她说。Grace Chen 想到「潮汐」系列肯定代表女性力量。人生有高低起伏，女性要用自己的力量去驾驭人生的风浪。「在感情里面，你要能够把握好自己。这个实际上是能够连接到所有人的—种情感或者思想状态。」她说。「潮汐」系列里以连体裤为主的很多款式成为 Grace Chen 的畅销款。
Grace 在「内心风景三部曲」之「唯我之境」「逍遥」「重生」三个系列里实现的最大突破是材质上的突破。这样的突破并不是因为最新面料带来了灵感，而是 Grace Chen 在确定主题、表达主题时对女性精神本身的一种探索与判断。「内心风景讲的是一个人的自我认识。『唯我之境』就是讲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如何面对自己。这个时候，这个人无所顾忌，是非常放松的状态。这种轻松、自然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才会有的。跟别人在一起时，你始终是装的，始终是紧张的。那在服装上怎么表达？我用一些特别好穿的面料来表达。」她说。
Grace Chen 在「内心风景三部曲」里用了很多很舒服的面料，可能根本不会用在高级服装里的面料。「这些衣服可以洗，可以揉，可以瞎折腾，但是人们穿起来依然可以很好看。」她说。
「内心风景三部曲」之「重生」系列里，Grace Chen 将「时装表现主题」的理念用到了极致。她对「重生」的理解是一个人的青春永驻。「在内心风景三部曲里，你反省了很久一个人的成长。而成长的最终目的是要不停地自我更新，不停地找到新的出发点。而非总是钻牛角尖。所以这个系列的设计里有很多牛仔喇叭裤，有比较放肆的、年轻人才会穿的设计。一个女人到了四五十岁时可能不见得会穿那样的时装了。但是我现在提醒大家，嘿，你还可以穿哦！然后你看你又回到 20 多岁的样子。这就叫重生。」她说。
由此，我们看到了时装里的内心风景。
作者 陈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