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林 经典永远是年轻的

程学林，中国珠宝玉石协会副秘书长，首饰设计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中国珠宝首饰设计大师，没见到他之前听到这些名头总会认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但当和他面对面的交谈后，他平易近人的形象才真正在脑中具象化，和真实化。

和程老师的见面是在他位于翠微西里的家中，他说，喜欢邀请朋友在家中畅所欲言，这样的氛围非常轻松愉悦。说实话，听到他这么说我感到受宠若惊。家是每个人心灵的秘密场所，当把它敞开于某人时，也意味着把你的心灵敞开给别人。进入到程老师的家中，环顾四周，有许多中式的摆件和文玩，从这些可以看出程老师对中国文化的热衷。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各种设计材料，一些未完成的作品也散落在一旁。看来程老师的设计和生活密不可分，随处可见。

程老师评价自己的设计师之路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属于大器晚成。虽然从小热爱绘画和手工，但是在大学报考专业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珠宝设计专业，而是机械设计制造。他说：「那时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迷茫的阶段，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专业，对机械制图、机械设计也没有什么兴趣。忽然有一天，我觉得我可以去做珠宝设计师。当然这也并不是凭空想象，我的父亲是搞地质的，从小我就接触到了各种宝石，也对它们非常感兴趣，宝石里的色彩和光线美轮美奂异常吸引我。再加上我的个性对什么都很好奇，思想比较活跃，机械设计的刻板又让我感到压抑，所以我非常容易的转成了珠宝设计专业。但是一路走来，我发现学习机械设计专业培养出的逻辑性思维能力和严谨细致的工作方式，对我的珠宝设计能力的成长有非常大的帮助。」

谈到珠宝设计，程老师口中出现最多的字就是玩，在他心中「设计就是玩，就是异想天开。」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设计珠宝，讲究一种意象，意象就是心象和物象的重合，高度概括，有实有虚。程老师说，「中国的文化，从最原始来说都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对话，在设计中理所当然的受到东方哲学的影响。」东方哲学讲究整体概念，普遍联系。一件完成度不够的产品，很难去要求别人来宽容设计师。而一件能够引起共鸣的作品，却能够得到人们的唿声。所以设计师必须有交叉性思维和置换性思维。「你太超前了，人家也不带你玩，设计出的东西也没有销路。你超前一步就是极限了，半步挺好，你领跑吧。你领着他们玩。」程老师笑着说。

人人都说中国的珠宝市场一片繁荣，老百姓收入增多了，可以考虑更多的精神消费了，珠宝作为一种具有保值价值，又有美观价值的消费品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消费者的追捧。那中国的珠宝设计师在这个时间段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中国人虽然在努力强大，经济也在迅速发展，但是对文化的关注还是不够的，说白了就是对思想的重视不够。中国人没有自己能带领别人的东西，总是别人带着我们跑。我们重视设计师不够，总是在跟人学，很少有人真正成为师。这个师是指你的本事，即使你年龄已经七老八十，依然在学别人的东西，那你还是一个生，而不是一个师。」造成这样的结果是有很多原因的，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中国的市场决定的。「我们的市场总是什么好卖，就做什么。没有提前一步领导市场的意识。领导者的定位也很混乱，决定设计产品市场的应该是艺术和设计总监，而不是老板。老板的作用是统筹经营。」程老师说。「另一个原因是对设计师的培养，设计师的成长需要时间的积累，知道的多，想法也会多，而且学习后还需要自己的消化和总结，这样才有属于自己的创意，前期铺垫非常重要。只有充实，你才可能升华。」

现在许多大品牌纷纷推出高端产品，这些高端产品的设计感是否比普通产品更丰富。程老师回答说，「许多高端产品的设计感依然很少。对比国外的珠宝奢侈品，它们更看重设计，并不是说光材质和工艺就叫奢侈品。珠宝的奢侈品创意、材料、工艺三者缺一不可。否则就印证了一个现在很时髦的词汇土豪，你缺了设计就是土豪。中国市场上大部分产品缺乏思想，盲目追随西方模板，这反映出我们的文化自卑感。许多人总是反驳我，中国也有自己的经典设计，上下五千年中国珠宝也有许多精品。我认为中国人应该重新认识中国文化，不是单纯的把以前祖宗的发明和创造继续沿用，这是啃老，只有创造出适合自己时代的设计才是真的发展。我们总是认为今天有酒吃，我就是老大，但是老大也分好几种。中国现在处于一个外来文化的侵入的时代，如果你没有抵抗力，那你最终就会失去自我。现在其实就是寻找一个节点的问题，在这国外信息大量涌入的时代，是否为我所用，而不是照搬，这是所有中国人应该思考的地方。」

设计的固步自封唯一结局就是死亡。中国有许多可以借鉴的例子，东方有韩国和日本，他们都是属于汉文化圈里的国家。在继承传统文化以后，依然有长足的发展。「人家玩出来了，相对中国领土来说，他们的地域范围只算是弹丸之地，但是他们有自己的东西，可以吸引其他人去关注。拿几个以前的苍白符号并不能代表一个国家，而是需要设计出带有本国内涵的、本国文化的产品。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再只是一个加工厂，挣得也不会是辛苦钱、资源钱和环境钱了。」

时尚几乎是经常挂在某些人的嘴边，频繁出现在报刊媒体上。很多人对时尚的理解都不同，有人认为时尚即是简单；有时时尚只是为了标新立异；给人焕然一新的，拥有时尚王风范的感觉，所谓时尚，是时与尚的结合体。曾经的程学林老师也是穿着喇叭裤走在王府井大街的先锋人物，即使那个年代中国还没有喇叭裤，但是他自己寻找布料，自己裁剪。在程老师看来，时尚也是一种表象，他更深层的内涵是玩一种文化——青春的文化。时尚的先驱者可以说把大众的心里摸得很透。「香奈儿的设计总监卡尔拉格菲尔德，那个小辫儿，比我大十几岁，但人家还在玩时尚。他引导着无数的人跟着他转，他销售给你的不仅仅是产品，还有品牌的文化。只有把文化加入到产品里，你才有可能融入到国际市场中。要有本土化的东西，快餐文化成就不了经典，夏奈尔的小黑裙才能成就经典，它并不很热闹的东西，是黑色的。而且裁剪极其简单，但是它里面包含着丰富的故事内涵。有故事才是经典，而经典将会永远年轻，永远有活力。」

作者 董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