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张京天

2020 年最后一天，着名足球运动员、教练员张京天因病离世，享年 85 岁。

张京天 1935 年出生在沈阳。和很多朝鲜族小孩子一样，他自幼喜欢踢足球，个子不高，但技术和灵性在沈阳足球圈有了名气，被沈阳体育学院足球队选上。不久，国家体委要选送一批年轻球员去足球强国匈牙利学习，张京天是留学球员中最年轻的一个。

到了匈牙利，张京天大吃一惊，知道中国足球水平差得太远了。教练尤瑟夫让队员们颠球，自己最多只能颠 7 下。教练告诉他，颠球虽然在比赛中用不上，但能体现出对球的熟悉程度。有一天，匈牙利女子手球队的队员看见中国足球队小伙子们颠球，没颠几下就落地，便要来足球，颠了很多次不落地，而且还在肩上颠了几下。小伙子们都看愣了。张京天就从练颠球开始，训练完了还接着练。他牢记贺龙副总理给他们送行时讲的一句话：「你们每个球员的费用是 1000 个农民辛苦一年换来的。」几个月后，张京天就能够颠几百次不落地了。

颠球只是训练的辅助项目，大量的技术和战术训练中，张京天总是按照尤瑟夫的指点拼命地练。尤瑟夫针对他个子小、体力好、善来回奔波的特点，给他开小灶。他多次训练完累得连上楼梯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爬上去的。一年多的训练，整支球队和张京天本人都有脱胎换骨的改变。几年前中国球队去东欧访问比赛被踢进十几个球的场景没有了，参加世界青年联欢节，和东欧球队也就一两个球的差距。

1957 年，中国首次参加世界杯预选赛。当时，印尼多年受荷兰足球的影响，是亚洲一流强队。中国队三场比赛，射门、控球都占很大优势，只是经验欠缺，以一球之差未能晋级。张京天被公认是中国队最好的中场，他和年维泗等是少数几个打满 3 场比赛的队员。直到 1965 年，张京天才退役，是首次参加世界杯预选赛最后退役的国家队队员。

1973 年，张京天到空军足球队担任主教练。当时，球队以空军各部队抽调的干部和战士为主，加几个原空军队留下的队员组成，水平很一般。张京天请示空军文化部，从地方特招了一批有专业足球素质的年轻队员，带领他们进行了系统训练。他在训练比赛中对每一名球员言传身教，一丝不苟，战术简单实用，水平提高得很快，1974 年在全国分区足球赛取得了青岛赛区第二名的好成绩，大家都感叹张京天确实是中国足球的名教练。1975 年，非洲的布隆迪足球队访华，在北京进行两场国际比赛，第一场赢了一支甲级队。第二场，空军足球队在张京天有针对性的布置下，以 3 比 1 获胜。

相传京剧大师裘盛戎是超级足球迷，业余时间经常和国家队队员们联欢，自己也会踢。他就喜欢张京天，说「年维泗、张宏根个子高，我学不了；张京天个子矮，是我学习的榜样」。张京天与年维泗、张宏根、苏永舜等同代人一样，执教中注重技术战术。他曾带领中学生足球队赴奥地利，参加世界中学生足球比赛，获得冠军。后来他执教国家希望队、国家二队、空军队、广州太阳神队、首钢队等，为国家队培养输送了马林、高升、麦超、吴群立、魏克兴、张惠康、于景连、王长泰等 20 余名优秀运动员。

张京天选人眼光独特。他的学生于景连回忆说，上世纪 70 年代初，张指导代表北京体院到大连来选拔青少年球员，他和林乐丰、王长太等都被选中。他们正高高兴兴准备到北京办手续，没想到被辽宁省体委全部放在辽宁队。90 年代张京天是选拔健力宝赴巴西少年球员专家组的成员，他一眼相中了孙继海。孙继海虽然没被选上，好在后来在大连踢出来了。

退休后，张京天有时散步，总喜欢看看小孩子踢球。有时候，他还走到小孩中间，给他们纠正动作，北京方庄一带踢球的小孩都知道有位白发爷爷教他们踢球。于景连追思恩师时说：「张指导心系足球、关心足球娃娃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疫情发生后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地坛公园附近辅导小孩踢球，一分钱不收，就是希望更多的小孩来踢球。」

张京天离开教练位置，还特别喜欢看球，总是打电话让接他去球场看球。据他的学生张玉鼎回忆，张京天将近 80 岁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肯定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起初还能简单聊天，后来完全不认识他了。张京天在养老院与世隔绝数年，离世静悄悄。看过他踢球的球迷至少是古稀之年了。老球迷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当年中国队的守门员张俊秀、前锋张宏根和前卫张京天各有绝技，合称「三张」，其中张京天技术扎实、作风勇勐，脚头特别硬，有拿手的一脚远射。

如今，张京天过世，足坛「三张」在天国聚齐。愿喜欢足球的人们记住他们。

作者 金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