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以人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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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2700 多年前的古代奥运会上,来自古希腊各个城邦的壮年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崇尚自然之力,赤身裸体踏上赛道,用橄榄油涂抹全身,向宙斯之神和观众展示健美的身躯。他们身体没有任何遮盖物,却能够抛开贫富、尊卑等世俗偏见,纯粹地竞技。

奥林匹亚竞技场入口的宙斯雕像上刻着这样一句话:「在奥林匹亚只能以速度和体力战胜对手,金钱不可能让你赢得胜利。」今天,当人们衣着光鲜地出现在奥运赛场的开幕式上,当运动员身穿各大体育品牌设计独特的服装在赛场上的时候,竞技变得不那么纯粹。当体育遇上科技时,金钱可以帮助运动员赢得胜利。科技以人为本,这句话并不绝对。

缺失的公正

超轻跑步鞋、鲨鱼皮泳衣、航天材料撑杆、降温运动衣等高科技产品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对于更高、更快、更强的挑战,也需要它们的助力。索契冬奥会就像是一场科技盛宴。获得短道速滑男子 1500 米冠军的加拿大人查尔斯·哈梅林配备了最高科技的服装 ── 氨纶紧身衣,这是一种依靠新的空气动力学连体服。「我知道这个(氨纶紧身衣)更快,更舒适,毫无疑问会对提高成绩有好处」,哈梅林在赛前接受采访时说。美国高山滑雪运动员依靠纳米管把滑雪板各层固定在一起,从而在不平整的路面上保持稳定。加拿大和俄罗斯的滑雪运动员外套均使用了名为「轻轨」的新型拉链,闭合性能更好,且富有弹性,大幅度提高了外套的防水性能。在此之前,冬奥会就拒绝过高科技高山滑雪服进入奥运赛场,因为这会使穿着者优势更为明显。但至今,高科技产品仍然受到追捧。从伊恩·索普 2000 年身着鲨鱼皮,到皮斯托瑞斯使用「猎豹」成为「全世界跑得最快的无腿飞人」,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更像是科技的较量。当科技成为体育的一部分,大腕们总会得到产品制造商的赞助,并最早了解和试用最新的科技产品。所以,强者更强,科技无法保障所有竞争者都拥有一个绝对公平的赛场。

当然,科技也为体育赛场做出很多有益的贡献,如索契冬奥会。索契地处亚热带地区,是冬奥有史以来最温暖的举办地,主办方不得不为防备高温和储备冰雪费尽心思。索契此次使用芬兰人工造雪系统,这套系统据说可以在 20 摄氏度的气温中制造出理想的比赛用雪。此外,主办方还设计出利用反光隔热技术储备积雪的办法,遇到百年未遇的暖冬也能顺利比赛。

电子产品在体育赛事中占据重要地位。在 NBA,一些球队的主教练开始在 iPad 上安装视频战术手册,然后把它们分给球员。小牛队主帅里克·卡莱尔曾把他的战术手册做成芯片,然后安装在球员们的笔记本电脑上。不必在更衣室的白板上描画复杂的战术安排,只需要让球员打开 iPad 或者笔记本电脑,就一切 OK 了。电子产品固然带来便利,但前提是球员们要将这些电子产品在正确的时间使用。

球员间凝聚力下降

英格兰球员索斯盖特在职业足球生涯末端观察到这样的现象:2002 年世界杯,当比赛或者训练结束之后,在一起分享赛场经验的基本上都是老队员,年轻的球员早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或是电子游戏机。

邓加在德国世界杯之后成为巴西队主教练,作为主帅的他迫切地希望球员们忘掉那些电子产品,他们必须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大耳机还是 iPod?都不是。邓加曾帮助巴西获得 1994 年的大力神杯,邓加说:「在那之前(1994 年),巴西队 24 年没能捧得大力神杯,尽管我们一直都拥有最出色的球员。我们在 1994 年做到了,因为我们明白团队才是第一位的。」到了 1998 年的法国,巴西队在决赛中惨败给东道主。邓加认为,当时一个叫手机的科技产品在那场战败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些小玩意儿会给队员提供更私密的私人空间,但同时也会侵蚀球队的凝聚力,集体的概念会因为它们而消失。

邓加接过巴西队教鞭之后,先是废除球员们的独立单间,然后让他们学会分享彼此的生活,使他们重新凝聚在一起。尽管巴西队在南非世界杯赛未能进入 4 强,但邓加上任后带领球队赢下了美洲杯和联合会杯,并在南美区世界杯预选赛中以第一名的身份出线,至少能证明几乎没有执教经验的邓加在处理团队凝聚力方面还是颇有心得。

球迷的信息量流失

受到电子产品侵蚀的还有球迷。backpagefootball.com 的 Eamonn Power 曾在 2011 年撰文,球迷阅读赛事的信息量因电子产品大量丧失。

人们了解体育新闻的来源曾经是通过杂志和报纸,里面有大量的文字信息,在那里,人们能了解到更多的故事、规则、运动员生活等等。当科技走进人们的生活,更多体育迷通过门户网站获取信息,即便这样,依然能在博客中看到不同的观点。时至今日,年轻的球迷通过手机上的三言两语来了解赛事比分、新闻。对于独特的观点、独家采访,也只是一概而过。如果你是一个球迷,那我想你已经被电子产品剥夺了作为球迷的一项乐趣 ── 阅读。

人们有了越来越多的自己可以支配的媒体渠道,但忽略的却是更多有用的信息。「阿森纳在哪个赛季一场未败赢得英超联赛冠军?」想知道答案,只要在 iphone 上动动手指,就能找到(2003-04 赛季)。如果想多了解一些,多翻阅一些资料,就会发现这个无聊的问题背后却有一件趣事。2003 年 9 月,效力曼联的范尼如果能踢进在补时创造的点球,阿森纳不败夺冠的神话将不复存在,而范尼也不会遭到维埃拉为首的 7 名阿森纳球员「围攻」。比赛的过程永远比结果更值得铭记,网络资讯和手机客户端只能给球迷一个结果,无法给出一个充实自己的过程。


作者 张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