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汉字?

作者
作者

对于许多中国的年轻人来讲,写汉字成了一件久违的事。在对 20 名 22 岁至 30 岁之间、有本科学历的年轻人的随机采访中,当被问及距离上次手写汉字有多久时,除了一名从事教师工作需要每天手写汉字的受访者以外,其余均是「记不清了」、「很久没写了」之类的答案。其中,

位毕业不久、刚在异地工作不到一年的 24 岁女孩说,远在家乡的母亲即将过 50 大寿,遂突发奇想,翻出纸笔,想给许久不见的母亲献上家书一封作为礼物。心愿是好的,可惜写了还没几行,就因不断地提笔忘字而只好作罢。于是还是掏出了手机,噼里啪啦打上几句微信,随着发送键刹那间就送到了千里之外。

而你,是否还记得,又有多久没有提笔写字了呢?

谁还在提笔写字

音乐人高晓松曾在微博调侃过,思想起他小时候给人写情书,每到结尾处,总是纠结该写「情长纸短」还是「纸短情长」?后来固定为开始写「情长纸短」,分手写「纸短情长」。

当个笑话般看完这微博之后,静下来再想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小悲哀?从某种程度上讲,手机、电脑、Pad 轻易就摧毁了我们传统的情感表达方式。不仅仅如此,随着这些高科技物件的不断普及,人们与汉字这项传统文化,也在不断疏离,特别是进入了互联网时代,汉字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缺氧危机」。

曾几何时,人们将办公桌上有一筒古色古香的毛笔视为博学的标志,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看做是身份和有文化的象征,写得手漂亮的字更是令人无比羡慕的「门面」。可是,随着电脑的普及,我们随处可见的是一个个手指在键盘上「敲字如飞」,生活中的用手写字的机会却越来越少。

作为记载语言的符号,汉字是中华民族的文化基础,即使是在信息化时代的今天,它依然是现实生活中必备的交流工具。眼下,很多人的字写得越来越差。「一想到要写东西,首先就想到电脑而不是纸笔」;「离开电脑就不会写字,提起笔就觉得脑袋空空」……这些都是我们平日常听到的声音。很多学生连平常写个计划书、请假条之类的小文都错字连篇,书写得毫无章法。而一些大学生,甚至已经陌生于钢笔,不仅字写得差,而且提笔忘字,出现了书写困难的现象。电脑时代,我们该如何保留汉字之美?又该如何看待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提笔忘字」呢?

针对电脑时代汉字书写能力下降的现象,中国硬笔书法协会常务副秘书长熊英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一方面,电脑是需要好好用,而且要用好,但同时,也不能忽视了硬笔书法的提高。「毛笔类可以作为一种爱好,但是,硬笔字需要天天写。因为书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一个说法是文学是一种感恩,其实,书法更是一种感恩。」他希望学生应该用一种感恩的心去学习书法,用文字传承文明。

科尔沁硬笔书法协会主席梁宝江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说,用键盘打字有很多好处,比如速度快、准确性高。尤其是各种联想功能很强的输入法出现以后,键盘打字愈发迅速和简便,这对于高速度的生活节奏的人而言,是很大便利。但是,电脑只是一种工具,可能在长篇幅的写作和修改方面有一定方便之处,但是毕竟缺乏手写的质感以及个性。

汉字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传承的密码,而汉字的书写既是这一密码代代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根本所在,又是一朵璀璨的古老艺术之花。尽管在数字时代,汉字的书写更多的时候键盘代替了笔,这只不过是书写工具的进步与丰富。「喜新」的同时,不代表着必须「厌旧」。

看不懂的「火星文」

在我们要重新拿起纸笔的同时,纠正规范电子时代的网络汉字使用也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网络乃独立的虚拟世界,其发展本身也是一个创新吸收的过程。然而,创新是褒义词,随心所欲则不然。倘若发现新物有可能危及或毁掉本体,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就应该列入防微杜渐之列了。

一日偶从网上看到涉及到我们汉字文化的奇异「新事物」,请看其模样:

1 “那 ① 刻_wo 哭了 ooO 了 wo 真 De づ乖了 O”;

2 「orz,n 侢苯理偶,偶蚵 9 婹:(孒」:

3 “99,30u 姑力偶读猪偶会 +Ud!”

倘若不说明,你确定这是中文吗?说的又是什么含义?请教了众多新新人类才得出答案:原来,这种字叫「火星文」,又称「脑残体」,大多出自繁体汉字、日文汉字和生僻字,有时还夹杂一大堆杂乱的符号。

上述第一句说的是:「那一刻,我哭了,为了你我真的变乖了。」

第二句则是说:「对不起!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要生气了。」

第三句是说:「舅舅,谢谢你鼓励我读书,我会加油的!」

如此语言肯定会气哭汉文字语言的管理者。

据说武则天当皇帝时,曾造过 19 个字。这在武则天看来是夸耀她的博学、睿智,表达她皇统万年、长治久安心愿的一种手段。比如她名字中的「瞾」,暗含她犹如日月当空,无微弗明,无远弗照。既然武则天可以造字,我们也不否认后世其他每个人都有创造文字的权力。但是,创新绝不等于随心所欲。清人龚自珍有句警语至今振聋发聩:「绝人之才,灭人之国,败人之纲纪,必先取其史。」意思是说,要想毁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必须先抹去它的历史。文字作为承载历史的工具和民族生命繁衍的符号,当然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几句搞笑的「火星文」看似年轻人拿来闹着玩的文字游戏,怎么还能上升到要和民族历史、国家存亡相挂钩呢?但请别觉得可笑,一个民族倘若没有自己的文字,它的传统文化和历史便很难为后人所认识并且极易消失。无论是文字的改进还是文字的创新,皆事关民本国体。这对于作为未来主体的年轻人尤为重要。

「火星文」、「脑残体」之类的文字,外表十分新奇好玩,但从本质上来说,是以一种「好玩」的形式在对汉字文化、甚至是历史进行变相的侵袭。由于网络的高速发展,目前在。空间、微信朋友圈、微博等流行的社交工具上均有不少人在使用「火星文」作为个人签名以及聊天文体,网络上竟然还有专门的「脑残体输入法」的 App 软件下载,实在匪夷所思。

重新爱上汉字的音律

现如今,在这个以互联网为主要信息传播工具的时代,年轻一代的意识形态已经被电子洪流里的快餐文化所淹没。他们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早就与「传统」不搭边。他们追求的是与众不同。

这种情况下,「火星文」以对汉字的扭曲书写为个性,以满足一些青年人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等特殊的情感需求,毁坏着汉字文化根基。假想在日后,当钟爱「火星文」的年轻一代成长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见面打招唿、谈业务、写报告时都用这种莫名其妙的圈圈点点并且还以此为豪时,除了哭笑不得以外,更多的是为汉字文化被玷污的危机感到焦心与无奈吧。

重视汉字,已经非说不可。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仅仅给小学生普及和强调汉字的重要性,剩下的成年人都没拿出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我们的汉字文化,这是远远不行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尽自己的努力携中华文明同行,不仅要把汉字书写继承下来,而且在网络这个行为自由化的虚拟社会里,更应该把规范的汉字使用发扬光大。在练字炼心的过程中,将自己梳理成型,重新爱上汉字的音律。

在我们并不遥远的记忆中,每个人都收到过亲朋好友的书信、贺卡或者情书,寥寥几个字读起来是那样的温暖。那些泛着淡淡墨香的字迹或清秀或洒脱,或刚劲或潦草,曾带给我们多少祝福和希望,并表达着心意、传递着感情……倘若你爱他,就请认认真真书写下你的思念与情感,或者仔仔细细地敲打一封电子邮件。斟词酌句,于是才会情长纸短,语意模煳随意的「火星文」永远也表达不出这种深沉的情感。那位想写家书的 24 岁女孩在接受完调查后,决定在母亲节时一定要坐下来认认真真再为母亲补上一封家书。

那些思念的情绪,需要我们用文化的底蕴来慢慢沉淀。若不如此,又能拿什么来拯救你,我们珍贵的汉字?

编辑 杜启洪


作者 马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