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与都市之间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的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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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个关于布达拉官的数据是,青藏铁路开通以前,布达拉宫每天限制游客不超过850人,青藏铁路开通后,限客数猛涨到2300人。不少旅行者初来拉萨时会问:“怎么跟中国所有的城市一样?”
拉萨作为城市的雏形出现于公元17世纪,当时,在以大昭寺为中心形成的八廓街两旁,陆续建起一大批政府僧俗官员的官邸,府第,以及旅馆、民房、商店等。到1906年,仅在大昭寺附近有一小片居住民房。1935年,布达拉宫前出现了“雪村”居民区。到1950年,拉萨市居民只有3万人,城区面积不到3平方公里,没有下水道设施,道路全是泥土路。
几十年前,人们乘飞机来到拉萨,会看到河谷中一片锃亮的白铁皮房顶。那时候对飞机的乘客来说,这片白铁皮房顶就是他们对拉萨的主要印象。这些从上世纪60、70年代开始、延续到上世纪80年代的铁皮房子,通常门是木门,房顶是日本进口的白色瓦楞铁皮。对铁皮房的记忆,是所有经历了该时代的拉萨人的共同记忆。
1975年,拉萨市区面积迅速达到18平方公里,人口增长为10万人。1992年,拉萨市放开私人建房,吸引人们由市中心向外围迁移,西郊开阔的河谷地带成为经济技术开发新区。据拉萨市政府网站公布的数据,今天的拉萨市城区面积,比1959年已经扩大了18倍,市区人口25.74万人(复活的宗流动人口10.07万人)——随着青藏铁路的开通,拉萨的实际人口(包括常住和流动人口)已将这一数字远远抛在后面。拉萨的人均居住面积,也由1959年的7平方米增加到25平方米。
在外来者的一种文化想象里,拉萨是一座东方花园,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发现一切并不是这样的,于是就在失望中离开。一位城建工作人员对我们说:“也许会有人得出一个失望的印象,但是他们并不能够像生活在这座老城里的人们一样,不但需要、并且也必须接受现实的变化。”
在全球商业化的浪潮下,拉萨这座古老的城市也将同地球上所有首府城市一样,变成一个庞大的商场与现代化建设的实施地,它也不仅仅是一处古老的景观。人们在对待藏族文化传统、信仰和“现代化”之间的矛盾与权衡,仍未得到一个完善的答案,但无论结论是什么,无论是城建工作者还是普通人,无论是在场者还是旅游者,无论人们怀有怎样不同的对于变化的观念,都不能阻拦变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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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现代化建设的几十年中,人们不约而同的感受到:“拉萨的性格在变化。”
告别“领地”
采访霍康一强巴丹达,把我们带入一个首府的往昔。在说话时,霍康一强巴丹达老人使用一张旧手绢,他那经验,善意与狡黠并存的目光使我们想起文学作品中的贵族遗老。
66岁的霍康一强巴丹迭生于1945年,他微笑着强调,是“二战结束后”。在位于拉萨河坝林的霍康老宅出生不久,他便随年轻的父亲霍康索朗边巴(后任西藏自治区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顾问,以及自治区政协委员会副主席,是优秀的学者)前往昌都,当时父亲还在昌都的旧政府任职。昌都和平解放时,霍康·强巴丹达6岁,父亲也成为旧政府的最后一届官员。1951年,父亲带他回到拉萨,霍康一强巴丹达记得,一家人骑马走了两个月。回到拉萨后,儿童的他很快又经历了一个重大历史事件:“17条协议”后,解放军和平进入拉萨——尽管当时霍康一强巴丹达还未满8岁,但迄今他脑海中,仍然存留着对那个历史时刻的记忆。
曾经显赫一时的大贵族“霍尔康萨”(简称霍康)家族,在西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其采邑地在今墨竹工卡甲玛乡境内,豪华宅邸曾位于八廓街北侧、清真寺附近。这个家族的血脉可以上溯到14世纪前叶进八西藏的蒙古贵族,一直因拥有权势而影响着这个地区。在藏语中,“瞿尔康萨”意为“蒙古人的新房”。一直研究西藏文化与拉萨风俗的霍康一强巴丹达觉得,记住“霍康”这个名字,“算是一种特有文化的继承”。
处在现代化大门之前的拉萨,人口只有3万人,城市周围都是长满芦苇的湿地。霍康一强巴丹达毫不犹豫地使用“静寂”一词概括他对旧时拉萨的记忆,因为那时“没有车辆,路上只有马蹄声”,除了泥土路在雨季形成泥泞之外,“一切都很好,并不给人脏乱的印象”,他回忆说。霍康家族大院里的生活是由父母、管家,做饭烧茶的男女佣人构成的,在这幅群像中,还包括老宅楼下一层和小院的平民租户们,他们中有裁缝。金银加工匠,回族生意人。此外还有严厉而尽职的私塾先生,不论学生来自贵族、商人、平民家庭,都一视同仁。窗外是含有芦苇清香的微风,室内是茶和熏香的气味。
这幅会令画家们联想到维米尔画作的生活画卷,延续到1959年。在这一年,霍康一强巴丹达觉得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因为各种历史原因延迟进入现代世界的“静寂”的拉萨,开始出现了一缕缕波纹。其后,又在一个阶段中,维持一种现代化雏形时期的风貌直到1979年。“这个过程很耐人寻味”,霍康-强巴丹达说——他的普通话表达灵活而清晰——“拉萨的变化既是缓慢的,又是急切的”。在时光之流的迷宫里,霍康一强巴丹达的记忆,还定格在1956年青藏公路通车仪式上的一些时刻——“从那个时期,开始有大型汽车连续出现在拉萨街头。现代工业开始进入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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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康-强巴丹达对旧时拉萨风貌的记忆,是目录式的。他拿出厚厚一摞稿纸——在我们到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详细的案头工作——他用一个老人的严谨与耐心,为我们点数旧拉萨城的一个个城市功能区。我们把霍康一强巴丹达的“拉萨目录”按照其口述,原样列在这里,这份目录像珊瑚礁一样,一点一点为我们搭造出旧时拉萨城的轮廓,勾勒出一幅拉萨版的“清明上河图”。说到这里,必须简要回顾一下旧时拉萨城的构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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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0年前,曲贡村民已经在拉萨河谷平原上进行生产与定居,开发土地,缔造了拉萨古城的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直到公元7世纪,松赞干布统一西藏,在拉萨河下游的吉雪沃塘建都,政治中心从山南转移到拉萨——当时这里还是一个牧场——建立了强大的吐蕃奴隶制王朝,并修筑了大昭寺,小昭寺和最初的布达拉宫等寺庙宫殿。传说松赞干布驱使山羊背土填塘修建大昭寺,人们便以“惹(山羊)萨(沙土)”作为都城的名称,在汉文古籍中称“逻些”。随着佛教的传入和兴盛,前来朝佛的人日益增加,于是围绕大昭寺逐步建立旅馆、商店,民宅、官府,形成了一条环形的八廓街。因为佛教的兴盛,于是“拉萨”
(意为圣地或佛地)成了这座城市的最终姓名。
松赞干布制定法律,划分行政区域,于赞普属下设”五商,六匠”。“五商”指茶商、玉商、刀商、帛商,盐商:“六匠”指噶龙铁匠、噶如鞍匠,弓匠、剑匠,铠甲匠,神塑匠等。在这里列舉这些商业与工匠类别,是因为商业和手工业的形成和发展对旧时拉萨的兴盛具有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由此,大昭寺的四周陆续出现了旅店,住宅、商店,寺庙等建筑。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清政府把甘丹颇章政权改为噶厦政府,在此期间,拉萨修建了大量贵族宅邸,活佛家庙、政府衙门,及噶厦政府设有的不少“勒空”(指局或办事机构),如雪巴勒空、朗孜夏勒空,德细勒空,尼仓勒空等以及商店、作坊、茶楼、民宅等。因此在城市用地功能上,不仅增加了行政建制用地,还增加了贵族住宅用地。当时,拉萨的大多数贵族宅邸都建在林廓路之外,但也有一些贵族的住宅也建在大昭寺附近,比起原先的雪城和老城区,在城市用地功能和规模上又有了较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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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七世达赖喇嘛时期,在布达拉宫以西约2公里处建起了罗布林卡,以后成为占地36万平方米的大型园林。除罗布林卡之外,近处还有许多世俗贵族用来消夏的林卡,如较有名的林卡有嘎木林卡,尼雪林卡、喜德林卡——这也就是霍康一强巴丹达的拉萨目录中的“4个小型林卡”。由此,形成以布达拉宫为中心,辐射八廓街,罗布林卡周围约3公里的拉萨古城。也就是霍康一强巴丹达眷恋的那个旧时拉萨。在霍康一强巴丹达的少年时代,拉萨的旧政府功能停止,而生活功能区还在保持着——在他看来,这个格局保持到1959年以前为截止。
1959年以后,合作社取代了以上旧功能区,供给制的时代开始,也就是所谓农业合作社与集体所有制的时代。“供销社”则出现于上世纪60年代,由各个居委会创办——在霍康一强巴丹达看来,在拉萨,公有制取代旧私有制的代表形式是居委会。此外,以上旧拉萨功能区中的传统商店,还延续了一段时间的生命力,直到上世纪70年代。霍康一强巴丹达认为:拉萨并不存在一个“城市化”的问题,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城市,所以我们的题目应该是拉萨“作为现代城市的发展进程”,而不是“城市化”的进程。
霍康一强巴丹达的拉萨目录,同时也是一份关于旧时拉萨的城市功能区目录,通过它,我们依稀瞥见旧时拉萨的贵族辖地划分。了解这些旧拉萨城市功能区的改变,在现代化建设中的兴亡与淘汰,是霍康一强巴丹达的暮年上娱。同时,他的拉萨目录透露出给我们的信息是:尽管是城市、首府功能的体系,但旧拉萨城的基本模式依然是领地(庄园)模式。拉萨前规划局局长石文江也认同这一“领地”模式,称为拉萨的一个“旧块面”。但霍康一强巴丹达认为,那些旧时功能区是为整个城市服务的,是一个城市所需,并不是只为贵族服务,而拉萨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贵族领地”——尽管霍康-强巴丹达也同意,“领地”模式是其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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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之间,两个版本的拉萨现代城建
“三座白塔作为界标,到琉璃桥才算进拉萨城”,但“拉萨城”的概念已今非昔比。半个世纪以来,拉萨的发展是从东往西的。在发展初期,西边作为交通带与农场;东边则仍然作为老拉萨的生活区。东、西之间曾经有一定的空白地带或者待连接带,其填补、连接完成,则是在上世纪80年代,直到那时,才形成一个今天我们看到的整体的现代拉萨城。同时,这座在河谷中的城市,要开始把自己的目光看向河谷中更广大的区域,寻找更多的生存扩张空间,而狭长的拉萨河谷并没有为这座亟需扩展的、既古老又崭新的城市提供更多的建设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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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河自东向西散漫而流,“河床北至卧塘湖(即大昭寺址),南至南山坡,随着季节的变化,致使拉萨河两岸沼泽遍地”,每当季节来临,拉萨河横溢,松赞干布认识到拉萨河与都城发展建设的关系,于是与大臣们进行谋划,整治拉萨河,并决定在拉萨河北岸修筑一条大堤,遏水北溢,在南岸挖土溢流。这一方案在历史上被称为“挖南填北”,这是拉萨城镇建设史上最早的一次基础设施建设。
霍康一强巴丹达对旧时拉萨的主要印象,是“纯净”。对于他来说,这种纯净感的主要来源,是对拉萨河的印象。并非千年不变的拉萨河,在现代城市建设中出现了两座繁华岛屿:“太阳岛”与“仙足岛”,前者是拉萨第一个新兴商业区,后者的功能则主要是一个居住区。
我们很好奇,如果邀请霍康一强巴丹达与石文江坐到一起,他们会交谈些什么?
上世纪80年代,人们还没有充分形成古建筑保护的意识,同时,明确的只有“危房改造”的观念。这一时代局限也被石文江所认同。当时,人们还没有明确的“遗产”概念与古建保护理念,而这也是当时全中国在改革开放进程中都遭遇到的问题。人们首先需要解决的,是改善居住环境,城建工作者也担负着前所未有的争议和压力。“当时有各种声音在攻击中国、并非议拉萨的古城改造”,说到当时的情形,石文江依然情绪激动。当时,作为拉萨城建工作的带头人,石文江曾经接受了一次电视采访,他希望用具体的工作成果与数据,同批评者探讨“什么是文化保护与社会进步发展的关系”,当时他的演说如下:
“居住条件恶劣的房屋为什么不能改造?在奴隶制社会里,平民的房子低矮阴湿,这种房子谁来住,你们愿意住吗?我们不能让老百姓继续居住在低矮阴温的房屋。如果你们真爱西藏,就拿出你们的智慧和力量,实在的做几件事情,不了解历史和现实状况而妄加评论,我的评价就只能是无知。藏民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一样,有强烈愿望和需要步入现代文明社会,我们不能把形成在封建农奴社会基础上的,满足猎奇心的,类似印第安人生活展示地一样的东西,拿来满足你们的文化想象!”
——这段慷慨急亢的演说,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赞扬。但是,在石文江心中,仍然不能完全打消城建工作中出现的各种矛盾带给他的情绪压力。
石文江有些兴奋地说:“拉萨的面貌仍然是不确定的,有待完成的。”他肯定地说,他把拉萨放在一个不确定的,开放的位置上:“我希望听到一种有别于外来观看的,更接近于拉萨现状变迁的声音。”
在拉萨城建工作人员眼中,拉萨呈现为一个另外的、更为现实的面貌,它不仅仅是可以用来徜徉怀古的故地,也不仅仅是古代迷宫式的传奇市井,同时还具有作为一个生活系统的复杂性——它的下水道设施需要完善,陈旧的土木房屋时有破损坍塌的危险,紧密狭窄的巷道无法发挥灾难发生时的疏散功能。有成千上万人生活在这里,它并不只是一片风景。人们在风景与现实之间找到的一个折中,是在保持外观的同时力图重建房屋内部的生活设施:电线和供水系统需要更新,不再有居住功能的危房需要拆除:由于拉萨水位比较高,老城区在改造初期缺乏给排水系统:路面需要拓宽,因为如果发生火灾,狭窄的道路没有足够的疏散功能。“这是无法面面俱到的”,一个城建工作人员曾经这样对我们说。
现代建筑的开始出现,也即拉萨新城市的雏形,则定调于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第一次改造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人们的古建保护意识也在形成。但随后兴起的,则是著名的“43项工程”——西藏的大规模建设高潮。有学者认为,人们今天在拉萨所看见的城市建筑风格混杂的原因,要归于这个时期的建设运动,建设资金的多元化是这个时期的突出现象,因为建设资金大多来自内地各省市的支援。与此同时,政府也投资建设了许多大型设施,并拨巨资维修布达拉宫和各个寺庙。但是,城市规模的过快膨胀,也加大了道路,给排水、电力,通信等公用基础设施的工程量,使拉萨一度陷入公用设施缺乏的境地。
如今,已从城建工作调离、现在负责柳梧新区管委会工作的石文江,由于从事的工作有别,不时感到自己的记忆不连续,在叙述过程中不时感到自己的记忆中断,说:“一言难尽,千头万绪。”来客与电话频繁,迫使他不停转换思路,时而又在电话中大声向人解释:“柳梧是个新区,每年都在发生变化”,语气急切而有些无奈。石文江为我们梳理出来的拉萨城建脉络与沿革是这样的:
——和平解放与1959年以后。拉萨人口不足3万,地方3平方公里,现在从3平方公里发展到65平方公里,这是一个脉络;宇拓路,算是拉萨的第一个现代城市功能区,区别于旧拉萨功能区。同时,宇拓路也可以理解为拉萨城的第一个现代功能区,也是中央政府进入西藏拉萨现代建设的“第一条街”:
——然后的历史重点是“43项工程”,以及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但仍然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建设模式;
——以大昭寺一代为主要样本,这一区域具有一定现代特征的建筑,多半是在上世纪70、80年代后才兴起。八廓街周边1点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在第一次改建时面临极大的非议。最极端的评论,是城建工作者们正在对传统建筑进行毁坏。“但是实情绝对不是这样”,石文江说,由于八廓街一代的建筑均为土木结构,城建工作者的改造保护工作,同样也受藏式建筑这种地方建筑材料技术的制约。在对拉萨旧邮局的改造过程中,人们用千斤顶顶住房顶、把主梁换掉,整个过程如同医生的手术,对于部分接近粉碎性的局部,只有用混凝土填补,“而绝对不是把古老建筑混凝土化了”,石文江说。在进行全面土地清理的过程中,石文江“矛盾众多”,并且一度面临极端恶化的人际关系,于是感到“必须形成强硬的工作作风”,“高度紧张了20多年”。土地清理工作刚开始时,石文江“跑现状”(即步行考察)跑了半年,“整个拉萨是用脚走完的”。
“第一次改造,最紧要落实的是民生问题”,石文江说,由此,也引申出“一次改造”与“二次”、“三次”改造的不同,“我们的缺憾确实是在第一次改造中形成的”,但是他说,他很幸运参与并见证了这一重要的历史过程。早期拉萨城建工作是一个充满矛盾、取舍,尝试和工作积极性的时期,每个城市规划工作者都感到“如履薄冰”,但是,石文江说古城保护尽管不能“返老还童”,却可以延续它主要的信息、即那些可观看、可体会的物质部分,这些也成为保护意图的核心。什么是“改造”?什么是所谓“良性的现代改造”?这些问题仍然是没有确定答案的;
——两个版本的拉萨城市总体规划。拉萨总体的交通和城市布局,是实施《1995版拉萨城市总规》工作的时期确定的,现代拉萨的格局基本就此定位。但95版只是第二版总规,之前仍然有第一版《拉萨城市总规》,在建设部主持下形成过一个规划大纲。但是,修编,规范化、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规划仍公认是1995版。
石文江个人对新拉萨城的原设想,是“以河为界”,老拉萨城保持原貌,而在拉萨河南岸建设一个拉萨新城——这是石文江个人的拉萨设想。
狭长河谷中的拉萨,容积率是很低的,城市里还有一条占据极大面积的拉萨河,以及同样面积不菲天然的拉鲁草场,这些情况都导致了拉萨和“起步早”的内地城市的差距。拉萨城市建设真正意义上的规划期与管理期,都是石文江这一届城建工作者开始实践,之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市管理。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时期,也是拉萨城市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环节。
1995版规划实施期一直进行到2008年,2009年,国务院批准了新版总规:“东延西扩南跨,一城两岸三区”。石文江说,“同95版的并没有本质区别”。“东延西扩南跨”的说法,原版是“东延西扩、跨河发展”,这个概念也是在1995版总规的基础上提出的。
对石文江的采访,使我们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一个城市的规划、考察,管理的初始与定调时期,这是一段极为重要的历史。我们这些时间仓促的记者肯定不是它的合适作者。石文江计划在退休后撰写自己的著作,在过去的城建规划一线工作中,他积累了大量的手稿与手绘图纸,为了以后用以撰写他头脑中的另一个拉萨城。
计划经济时代的记忆及其他,以冲赛康为例
2007年夏天,桑吉离开小昭寺后准备过马路,去位干八廓街北侧的;中赛康,被往来市场装货、卸货的小卡车赌了足足两分钟,这位在哲蚌寺修行的僧人抬头长舒了一口气:“这里应该修一座天桥。”
1959年以前,拉萨有资格称为市场的,也许只有八廓街。20世纪初,日本僧人河口慧海抵达拉萨,当他还在为自己是第一位到达拉萨的日本人而自喜时,却发现市场上已经售卖着来自家乡的火柴,当时,八廓街不仅属于藏商,也属于京商、川商、滇商,此外还有尼泊尔商人、印度商人和克什米尔的穆斯林商人。随着樟木,亚东、阿里等边境口岸的开放,人们在八廓街看到了法国香水、瑞士手表、英国自行车、德国相机、美国汽油等等,俨然一个国际市场。
拉萨最早的现代商业点的建立,也同这个喧嚷的老城区有关。计划经济时代初期,在河坝林出现了第一个百货商场,八廓街北侧的;中赛康商场则要稍后一些。当冲赛康商场落成时,拉萨人形容里面大得可以跑马,由于那个时代的柜台比较高,人们幽默地形容服务员“脖子是挂在柜台上面的”。
冲赛康批发市场所在的地带,由于受到八廓街传统商业圈的辐射,一直是拉萨郊县农牧民在农闲时互通有无的集市。其中,卖陶罐的来自墨竹工卡、尼木和林周,卖草料的来自堆龙德庆和曲水,卖牛粪的大多来自拉萨周边的次角林和查耶巴。后来,贵族车门家在如今批发市场的西边,开了一家商店,1959年以后则成为一家凭票供应的国有商店,隶属木如居委会,当时的冲赛康居委会尚未成立。
如今的冲赛康商人扎西次仁曾离开拉萨十年,于1966年底回到拉萨,尽管现代商业还在初期,他已经感到这座城市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是“不再有那种热闹的传统自由集市”,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存货不多的公家商店。1978年,政府出台了鼓励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政策,两年以后,拉萨市工商局为110户复商的个体商贩办理了营业执照,这些尚带几分疑惑的个体户,成为改革开放以后拉萨市场最早的实验者。
随着政策的进一步放开,到1990年底,拉萨市区的集体,个体商户达3370家,从业人员3862人。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怀揣“淘金梦”进藏的内地商户,他们在内地大多具备一定的经商经验。如何规范这些日渐增多的游击商贩?拉萨市工商局发现他们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经过细致的调研分析,他们决定采用一种在西藏前所未有的方式应对——修建批发市场。1991年,投资450万元,建设占地6612平方米的冲赛康批发市场建成并投入使用,这座当时西藏最大的一座综合市场,分上,下两层,可容纳1500个摊位,市场内还设有银行,邮电、工商,税务、治安等比较完整的服务管理系统。
在上世纪80年代,“批发市场”是一个关键词。曾参与决策的拉萨市工商局一位官员坦言,当年正是看到了批发市场在内地的红火,才决定在拉萨复制这一模式。他介绍说,批发市场建成后,共收拢安置了散落在几条街道上的1400多个小商贩。年过七旬的夏向东老人,在冲赛康批发市场拥有两个铺位,谈起自己的创业史时感慨万千。1991年,他带着儿子离开老家湖北孝感,颠簸了十几天到达拉萨时,冲赛康批发市场的铺面已经被哄抢一空。1998年,父子俩用积攒的两万块钱在批发市场买了一个铺位,正式“进场”,成为冲赛康的一员,很快,他们又有了第二个铺位,他们的身份由湖北农民变为“西藏老板”。从他“进场”的1998年起,接连两,三年,冲赛康和汉正街,荷花池以及整个中国大大小小的批发市场一起,进入了高峰期。
2009年,僧人桑吉盼望的拉萨第一座天桥尚无踪影,已经运营18年的冲赛康批发市场,却将于藏历年后拆除重建。这一决策来自位于批发市场南侧的冲赛康居委会。许多;中赛康的老商户还记得1997年的一场火灾,商户们说,起初火势并不大,消防警笛在北京路上响起的时候,大家几乎已经确认平安无事了。然而,及时赶到的消防车却被遍布市场周围的大小摊位堵得严严实实,目睹火势越来越旺,人们却只能采取肩挑手提的原始救火方式。那次火灾以后,市场管理方加大了防火力度,在如今搬迁一空的大厅里,依然可以看到遍布各个角落的灭火器和禁止吸烟的宣传画。改建后的冲赛康,将在周围留出宽6米的消防通道,由此带来单层面积的缩小。
另一个让居委会决定拆除冲赛康的理由是“缺乏民族特色”。在修建冲赛康市场的1990年代初期,是否具备“民族特色”,还不是建设者们设计蓝图的首要标准。在《拉萨城市历史地图集》这本极为优秀的著作中,作者Knud Larsen于2000年的考察工作中即注意到这座冲赛康商场的黄色建筑,认为是“毫无特色的现代建筑占据上风的一个实例,几年前的一场大火毁坏了这座市场,但不幸的是它被修复了而不是拆除。”不过,如果作者再来拉萨,会看到这座令他遗憾的建筑已并不存在了。
圣城里的社区
团结新村,这个1988年建立的小区是拉萨的第一个小区,市井生活气息浓厚。多年在这里经营一家房产中介信息所的罗布旺堆认为,拉萨最利于信息传达、也容易有反馈的地点,首先就是团结新村,罗布对它的理解是:每个单位都有家属楼在这里,社会层次较高,富豪也住在这里,还有贵族后代、退休干部和企业主;道路四通八达,没有死胡同,容易形成配套的服务聚集区。罗布说,1988年这里的房子由工作单位买是每平米0.18元,个人买只要2.50元,现在3000元也买不到了。其他地点还有北京东路,雪新村等。
罗布对于在拉萨进行各种商业活动的人们,怀有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概括。他认为,一个行业如果大家都做,那么周期只有1年;人们都怀着一种目的性前往拉萨,对一桩行业的生命周期,进入的时期都要有正确的判断。他认为“周期性”可以作为理解拉萨商业环境的一把钥匙,并且,有的人更在不同的短期行业中移动,占据各个有利点,并不限制在一个周期内,仿佛总是处在“浪尖”一样,这种波浪型的商业活动——罗布认为,也反映出拉萨尚欠成熟的商业环境。罗布判断房产中介行业的周期还有十年,这是他继续做这一行的主要原因。罗布认为,支撑这一周期的一半力量是外来汉族人。目前,拉萨租房居住或商用的人大部分是汉族,人们趁着夏天旅游旺季,到生活节奏缓慢闲适的拉萨来进行商业经营和活动,淡季离开回内地,这时租房旺季也自然回落,罗布形容为“早晚温差大”。
在罗布的记忆中,拉萨房地产2004—05年兴起,出现买房投资,房价“每时每刻都在涨”,很多人把多余的房子卖掉,对于房地产业是一个促进。青藏铁路通车是一个清晰的“转机”,每平米两千的房子价格翻倍。青藏铁路通车后,拉萨的办公租房是此前的30、40倍,骤然出现了“需大于供”的局面,但是拉萨市面上一直缺乏白领公寓和写字楼,目前也只有“阳光百年”一个小区可以商住两用。通车前,拉萨市面上的房屋多用于居住,通车后出现的情况是房屋多用于经营,租期也延长了,有的租期长达十年,家庭旅馆,越野车俱乐部等迅速产生。
罗布认为,拉萨商业五年内不会改变“小作坊式的生存方式”,因为目前受到几个因素的制约,比如“市场小,人口少”等等,使拉萨一段时期内,还不会出现品牌房产经营公司,没有更大力量来刺激“小作坊图景”改变。罗布觉得,拉萨经验很难移植到内地,但是内地经验却可以逐渐应用到拉萨并实现本土化。
雪新村作为一个移民集中的社区,同团结新村相比又是另一番境况。这里的居民大都来自过去的雪城。“雪巴”,便指雪城居民,这个名字有几百年的历史。拉萨一直是个典型的移民城市,一千年来,无数的朝圣者、游牧民、商人、手工艺者涌入这个城市。有人认为,布达拉宫下的“雪巴”就是由修建布达拉宫的工匠、艺人的后代繁衍而成。1994年,布达拉宫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布达拉宫的大规模维修和对山下雪城居民的搬迁工程,这让雪居民感到既高兴又忧虑。2002年10月,最后33户雪城内的居民搬到雪三村,至此,搬迁工程彻底完成。今天,雪城内绝大部分破烂的民房(特别是1959年以后建造的简易民房)都已经推倒,而对于龙夏宅、宝藏局造币厂、五座院、马厩、奶牛场、斋康、玛基康(原藏军司令部旧址)、雪勒贡、雪监狱、青稞酒馆,东印刷所,西印刷所等重要建筑进行了维修和保护。
“新拉萨”:在西部大开发的战略背景下
传统的拉萨城市空间,并不特别突出轴线的空间组织手法。由于占据传统拉萨筑城观念核心的佛教世界观,希望强调布达拉宫的中心性,而非特别强调某一个方向,这与来自四面八方的朝圣活动、转经的方式相吻合。因此,对拉萨的空间组织而言,更重要的是视线而不是轴线。这也为拉萨的现代建设,设下了永久的课题。不论拉萨怎样变化,留出“景观廊道”成为各版拉萨城市总体规划的基本要点。“景观廊道”指从进入城市开始,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重要景观节点的视觉廊道。拉萨的城市出入口景观视廊,包括川藏公路入口与布达拉宫、东城新区中心标志性建筑之间,青藏公路入口与哲蚌寺之间,新拉贡公路、火车站入口与布达拉宫、哲蚌寺之间的视廊。
出入口控制开阔的视野空间,保持视廊的通畅i控制其他出入口沿线建筑高度与体量,保持拉萨的背景山体景观一直具有良好可视的效果。人们身处景观建筑内部,也能观赏到拉萨城市内其他景观需要控制的视线廊道,包括布达拉宫与罗布林卡、大昭寺,小昭寺,色拉寺之间的景观视廊,大昭寺与色拉寺之间的景观视廊,拉萨火车站与哲蚌寺之间的景观视廊,东城新区中心标志性建筑与布达拉宫之间的景观视廊。因此,半个世纪以来,拉萨新建筑与现状建筑更新,必须满足限高要求,现状超高建筑均要被选择合适时机降层或拆除。新区建筑不能影响主要观景点与布达拉宫之间的景观视廊。
拉萨的第一轮城市总体规划“1983版”,将拉萨市区分为市中心区,北区和西区三个区。市中心区,为林廓路至罗布林卡路一带,这部分占地11平方公里的区域,是拉萨政治、经济、文化活动和主要古迹、风景点的集中区域。同时,也是传统的拉萨旧市区,人们需要在其中挤进新的安居用地和旅游用地。而再往东的区域,剩余的建设用地则到纳金水电站为截止,在这一版总规中未见规划,以后两个版本中的“东延西扩”战略中的“东延”一项,尚未明确。今天,拉萨东区将作为以朗赛花园为代表的一批大型居住小区的扩建范围,并且将有一部分城市行政单位进入这里。但是相对于西郊的开阔河谷地带,拉萨的东郊区域已经没有剩下更多的城市建设用地了。
由于受发展条件的限制,1983版总体规划对拉萨的发展速度估计不足,城市格局仍然围绕老城区发展,未对拉萨市城市总体结构作深化研究。在发展过程中,老城区人口不断集聚,功能过于集中,历史文化保护的整体性不强。同时,受限于当时环境观念,拉萨城区及周边地区的生态空间、湿地等未制定强制性的保护措施,如拉鲁湿地仍作为天然牧场考虑,在城市建设中的生态地位未得到重视,城市建设行为对湿地产生了影响。此外,作为高原城市以及历史文化名城,按照总体规划的控离要求,拉萨老城区及周边地区建筑以低层为主,造成建设强度偏低的现状:另一方面,城市在用地拓展的过程中存在土地使用较为粗放的情况。这些问题,都在1995版、2009版中得到了具体应对。
拉萨的发展速度是惊人的。从人口规模上看,2006年中心城区人口为30.9万人,超出了总体规划预测的2010年的30万人;从用地规模上看,2006年城市建设用地68.1平方公里,超过了总体规划预测至2010年66.5平方公里的规模。
中国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以来,西部地区各省,市,自治区的经济快速发展,传统竞争与合作的关系不断调整。以重庆和成都两个大型城市为中心的成渝经济区,是继长江三角州,珠江三角州、京津冀经济区,大东北等之后,中西部地区最大的经济区。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成渝经济区的发展不断加速,对周边地区的带动力也不断显现。而成渝地区西接青藏高原,是内陆地区进出西藏自治区的门户和西藏自治区的后方基地,对西藏自治区、拉萨市的快速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其快速发展为西藏自治区,拉萨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创造了条件。
发展条件的变化使西藏自治区、拉萨市的战略地位也发生着深刻变化,并且,促使传统区域经济合作的竞争关系也发生变化。西藏自治区作为西南“六省七方”协调会议机制的重要成员,因青藏铁路通车和“乃堆拉边贸市场”的恢复开放等,使西藏自治区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其内部竞争关系也发生变化。此外,交通建设的发展速度也缩小了西藏高原与内地、乃至与全世界的距离。青藏铁路的通车,使西藏更多地融入中国经济大市场,也为西部其他省区参与西藏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基础条件。今天,西藏自治区的一个前景,是实施“靠东向北”的经济战略——靠东可以融入“成渝经济区”,向北可以营建“陕甘青藏经济带”。
“放大”:河谷中的开发区
位于拉萨西郊的堆龙德庆县,是近年拉萨近郊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受拉萨城市文明的影响,也有诸多农牧文明因素的延续。历史上,堆龙德庆县的开发很早,松赞干布时它已成为逻些(今拉萨)的“粮仓”。21世纪,青藏铁路开通后,它又成为西藏与外部文化交融的前沿阵地。
2004年,以拉贡机场路为界,北抵金珠西路、南达堆龙河,东缘拉萨市中干渠尾水段的这片面积2 52平方公里的地域,被正式命名为国家级西藏拉萨经济技术开发区。由此,以前归属于堆龙德庆县东嘎镇东嘎村治下的一系列地名,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改写。“大连路,扬州路”等新路名,代替了曾经的亚乃,加日采,布达、尼格等自然村名:和平路以北,拉萨西郊电厂引水渠以南,和平路新村一组和二组的出现,则代替了江采,达采、东嘎,东嘎沙康等村名。这些地名,今天被统一称为东嘎村:而拉贡路的东侧,则统一叫作“开发区”。
如今的东嘎村,无可避免地纳入了拉萨城市扩容的范围。我们的记者在一次采访东嘎村人时,曾经感到东嘎村人失去农民身份后的矛盾心态。在新的、城市居民的身份中,在东嘎小康示范村小区的中心的甜茶馆里,人们都习惯在一起喝茶玩牌打发时间。往年的三月,正是准备春耕的繁忙时节,能干活的都到田里去了。现在,除了有能力买车,并参与到运输生意的人仍可忙碌以外,留在家中的村民们有些无所适从。村民普琼这样解释,农民其实是一个很有集体感的群体,特别是计划和集体经济盛行的时候。人们在后来的包产到户、市场经济时期虽然有所松动,并不同程度地和土地有些远离,但决定农民一切的土地,仍然具备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作用,有土地的农民能够找到自己身份和生活的重心。
同样位于拉萨河的东南岸堆龙德庆县境内的柳梧新区,同东嘎一起,属于“东延西扩”的“西扩”范畴。2007年,柳梧区管委会挂牌成立。人们计划围绕拉萨火车站所在的柳梧乡,建设一个新城区,使之成为拉萨第二行政区,从而使城市面积扩大一倍,以解决拉萨老城区发展受地理条件和文物保护的限制。而“东延西扩,跨河发展”的战略计划,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跨过拉萨河,在河东南岸建设这座全新的行政区:柳梧新区。
规划中的柳梧新区,规划面积约为24平方公里,分北、中、南三个组团进行开发建设,现已开始动工。其中拉萨火车站位于北组团,以它为中心的启动面积达到12.2平方公里。已经完工的“北京大道”——这一命名可以看作援藏建设命名风格的延续——作为柳梧新区的主干道可通向机场,全长3.633公里。建成后的柳梧新区,将是拉萨市目前设计标准较高,功能较完善的现代化城市区域。
青藏铁路开通给拉萨带来了大量的客流,这些客流从柳梧乡走向藏区,又从这里返回内地。据青藏铁路公司统计,从青藏铁路通车至10月底,共发送进藏旅客6.5万人次,出藏旅客21.2万人次。西藏红山国际旅行社拓展部的工作人员说:“青藏铁路刚通车时,拉萨配套设施还不能完全跟上,拉萨旅游市场接待能力的不足体现得比较明显。”但柳梧新区建成后,对旅游业、酒店业也会有相当大的促进,并且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游客过于集中在布达拉宫周边的情况。此外,虽然拉萨处于土地稀缺的河谷地带,很难有大型楼盘出现,但随着“东延西扩”的逐步实施,拉萨房地产业也会相应地往东、西方向延伸,业内人士认为,地处拉萨火车站黄金区域的柳梧新区,将是以后拉萨房地产发展的重点区域。
可以说,火车与铁路改变了柳梧乡藏族村民的命运。柳梧新区计划为搬迁居民建设的住房,均为混合结构,藏式的双层复式,住宅条件也得到改善,建筑均要求按抗震标准设计,之前柳梧乡的住宅均无这方面的措施。在建筑必须限高的拉萨城区,从柳梧新区可以直接眺望到哲蚌寺与布达拉宫。
在柳梧新区的入口处,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尤其醒目:“打造西藏现代化典型示范区”。我们想起曾设想“新拉萨”隔河而建的石文江,不论如何,正忙碌于柳梧新区建设工作的他,多多少少,还是在从事一件同他的“新拉萨”城市想象有关的工作了。
作者 李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