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女子无厘头？

魏末晋初的某日，大臣王浑和他的妻子钟氏正在院子里坐着闲聊，见儿子武子从院子里走过，正所谓「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王浑得意地说：「生这么一个儿子，真是令人欣慰。」岂料钟氏笑着说：「如果我嫁的是你弟弟王沦，生的儿子应该比这个儿子还好！」这种可以称之为无厘头的另类回答，相信在中国古时各朝代都是罕见的，足见时风之宽。《世说新语》等史籍中也留下好几则关于这位钟氏夫人的高言妙论，其见识和气度为时人所称道。

还有一则故事，是说诸葛诞（诸葛亮的堂弟，三国时曹魏的重要将领）的女儿嫁给了王广，入了洞房，两人开始交谈起来。新娘子难免有些羞涩不安，王广便戏谑道：「看你神情卑微局促，一点儿也不像你父亲啊！」按理说，诸葛女听到这种话，应该更加难为情才对，然而她却说道：「你自己都做不到像你的父亲一样，却要求我跟我的父亲一样。」听到这种反讥的王广再也不敢随便嘲笑妻子了。

东晋大将桓冲一向不爱穿新衣服。有一次洗完澡，他的妻子故意给他送来新衣，桓冲大怒，让下人拿走，妻子又让拿回来，并且传话说：「衣不经新，何由而故（衣服不经过新，怎么能变旧啊）？」机智的话语使得桓冲放声大笑，心甘情愿地穿上了新衣。

还有指挥淝水之战的着名宰相谢安的夫人刘氏，善妒，每次家里有歌舞表演，都命令用帷帐将舞姬围起来。谢安请求打开，刘氏回答：「恐怕有损您高尚的德行。」谢安屡次想纳妾却不敢告诉她，于是谢安的侄子和外甥就将谢安的心意转达给刘夫人，还用关雎、螽斯有不嫉之德的诗句来讽刺她。刘氏反问：「谁写的这首诗？」答曰：「周公。」于是刘氏说：「周公是男子，当然这样写。假若由周姥来写，就不会有这样的诗了！」这种回答简直令一干女性会心不已。

想来，其时的夫妻关系也是非常开放的。西晋王安丰的妻子，常以卿称安丰，这种称唿大概相当于我们现代口语中的「亲爱的」。于是，安丰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对妻子说 ：「妇人以卿称自己的丈夫，从礼仪上是不敬的行为。以后别这样了。」妻子说 ：「我亲你爱你，所以以卿称你；我不以卿称你，谁能以卿称你啊？」听了这话，王安丰也无言以驳。

不要以为只有大家闺秀和名门淑媛才会这样，其实平民女性的幽默与智慧也颇值得玩味。西晋人刘道真遭遇离乱，为生活所迫，在河边与人拉纤。有一次他看见一名老妇人在旅馆旁边采桑，就说：「女子为什么不在家纺织，反而抛头露面在此地采桑？」老妇人顺口就反问道：「大丈夫为什么不骑马挥鞭报效国家，却在这里为人拉纤呢？」

又是刘道真，有一次正和别人在草舍中吃饭，看见一名妇人带着两个小孩经过，身上都穿着青色衣服，便调笑说：「青羊将两羔（一只青羊带着两个羊羔）。」不料妇人反唇而讥：「两猪共一槽（两头猪共用一个槽）。」想是刘道真仗着有些才思，喜欢逞口舌之快，不料两次都碰了壁，反而成为世人的笑柄。

作者 张雪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