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站长与「老实」下属先后投案
「他这个人胆子很大。别人不敢碰的事，他敢碰；别人不会结交的人，他敢结交。」在乐山市犍为县水务系统工作人员、前孝姑片区水务管理站站长王加林被判刑近 8 个月后，王加林的前同事、犍为县水务局工作人员李强对记者回忆。
李强口中的「胆子大」，是指王加林在党的十八大后仍不收敛、不收手，和一些工程承包商走得太近，最终走向犯罪的道路。
投案前，在 A4 纸上写满了罪行
去年 6 月，在了解到多个前水务管理站站长被县纪委监委谈话后，一向大胆的王加林开始慌了。他事后表示，慌的原因是纪委没找自己，「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问题更大？」
当月中旬，就在投案的前一晚，有人看见王加林独自在县水务局一旁的职工宿舍楼下抽着闷烟，绕着宿舍来回踱步。
第二天一大早，李强恰好在上班时撞见了到水务局办事的王加林，只见他跟往常一样戴着眼镜，迎面跟自己打招唿，「不过脸色不怎么好，好像有点紧张。」
当天上午 10 点左右，王加林出现在了犍为县纪委监委机关门口。面对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唐忠华，王加林只想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他还自带了一张 A4 纸，正反两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自己认为的违纪违法行为。「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这张纸，跟他所说的内容相差不大。估计是怕自己太紧张而漏罪，就提前准备了手稿。」唐忠华告诉记者。
据王加林交代，除了违规公款购买香烟、违规发放津补贴、私车公养等问题，自己还违规承揽工程项目、虚构工程项目套取资金。经纪检监察机关核实，2013 年 2 月至 2016 年 7 月，王加林以四川省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等名义，分别承揽孝姑片区水务管理站牵头实施的 2014 年度渠系水毁整治工程、新民镇自来水厂管道安装工程等 7 个项目，共计获利约 17 万元。
「遇到项目上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没叫过我们一起开会商议，该走程序的也没走。」原孝姑片区水务管理站工作人员、党支部书记张全回忆，「以至于有哪些项目，定的哪家公司，他是不是借用了别人的资质，私下找工程队在做这些项目，当时大家都不知情。」
张全表示，在水务管理站，很多事都是王加林一个人说了算。此外，王加林也极少参加自己主持的党支部会议，认为这些事都是走形式，并不重要。
不过，仅靠违规承揽工程项目并不能满足王加林日益膨胀的私欲，为解决自己日常开销大的问题，2015 年 1 月，王加林找到该水务管理站办公室负责人兼出纳黄志贵商量，表示想通过虚构工程项目套取资金用于处理个人费用，并让其协助编制一些虚假资料。
于是两人陆续采取虚构 2013 年度渠系水毁整治工程、周家沱水库泄洪道整治工程、春花水库引洪渠整治工程、2016 年防汛抢险工程等 4 个项目的方式，共套取项目款约 26 万元。
在王加林主动投案的 1 个月后，黄志贵也主动到县纪委监委交代了伙同王加林套取项目资金的有关问题线索。
「老实人」却在节骨眼上犯了煳涂
「作为办公室负责人兼出纳，水务站很多事都要经过黄志贵的手。王加林估计绕不开黄志贵，就只有找他一起参与。」在张全的印象中，黄志贵一直是个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的人，为何在节骨眼上就犯了煳涂，张全想不通。
去年 8 月，王加林受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黄志贵受到开除公职处分；违纪款予以收缴。1 个月后，犍为县法院公开审理了该案件。法院判决，王加林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二个月，缓刑三年，并处罚金十五万元。黄志贵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缓刑二年，并处罚金十万元。
「按理说，黄志贵只是按照王加林的要求办事才犯了罪，是否应该轻判？」在当地法院宣布判决结果后，水务系统有过这样的声音。
在犍为县纪委监委案件审理室工作人员张杰看来，作为财务人员，经费使用、项目资金的拨付等都需要经过黄志贵，他与王加林作用相当，因此两人是共同犯罪，不区分主从。
除王加林和黄志贵外，原片区水务管理站的多个负责人也被问责。李强介绍，2018 年前，各片区水务管理站属于县水务局下属差额拨款独立法人事业单位，承担着辖区内防汛抗旱、农业灌溉及饮水工程建设、管理、维护、保养等工作。「对一些小型水利工程项目建设管理，自主权比较大，容易被『钻空子』。」
2018 年后，县水务局对各片区水务管理站的人事、财务管理逐渐规范化；去年初，片区水务管理站被撤销，其部分职能和人员并入乡镇政府部门，这让王加林等人再也没了「钻空子」的机会。
「王加林之所以能『钻空子』，跟当时片区水务管理站负责人的权力缺乏制约和监督，财务管理松散混乱有很大关系。」犍为县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为充发挥案件查处的警示作用，做到面对面剖析总结、督促整改，县纪委监委在今年 3 月份赴该单位通报了县水务系统 2020 年度违纪违法案件情况并召开警示教育大会。
「这类『微腐败』看起来虽小，损害的却是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今年我们将继续紧盯重点人、重点事和重点问题，对群众身边的腐败和作风问题，严格依纪依法查处。」犍为县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名为化名）
作者 许然 何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