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局长们的另类捞钱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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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市规划局腐败窝案震惊全国,局领导共5人被抓,3名副局长和一名总规划师利用职权捞钱的手法各异,让人“眼界大开”。
以“拖”换钱
陈立奇,被捕前任海口市规划局副局长。他胆大包天贪国务院要求处置的“烂尾楼”的钱,而且一贪就是巨贪。
海南房地产市场一度虚假繁荣,商品房竣工量大大高于销售量,空置率越来越高,房地产泡沫越吹越大。一些开发商前期资金透支,后期资金到不了位,形成了许多无法按规划竣工的“烂尾楼”工程。
1999年,在国务院的支持下,海南开始集中处置“烂尾楼”。作为海口市规划局副局长的陈立奇,兼任海口市处置积压房地产工作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一时间,找陈立奇审批“烂尾楼”复工的开发商络绎不绝。
陈立奇认为:“没有好处的事,就是该办也不能轻易去办。”对于送上来的申请,他的答复总是模棱两可,含糊其辞。于是不少开发公司的老总亲自出马,请陈立奇吃饭,请求指点迷津。陈立奇饭照吃,而事情却一味推诿。言语中,流露出要“意思”一下。心领神会的老总们送上一笔笔不菲的“感谢费”后,批文就会很快从陈立奇的手中发出来。
2003年初,海南两家单位合作开发一处房地产项目,以驻琼单位海口房地产管理处名义向海口市规划局申办位于海口市蓝天路的某“半拉子”工程处置批复。
为尽早获得批复,公司总经理蔡某几次找陈立奇帮忙尽快批复,但一直未获得批准。“半拉子”工程复工本是海口市政府的决策,属正常工作,但在陈立奇那里,正常的变成了不正常的。直到2005年7月,心急火燎的蔡某在某酒店门口送给了陈立奇10万元后,陈才办理了该工程处置批复手续。
“烂尾楼是海南人心头之痛,连这都敢收钱,不是疯了就是狗胆包天!”一位海口市民愤愤地说。
经法院审理查明,2002年3月至2008年6月期间,陈立奇利用职务之便,为11家单位谋取利益,并先后非法收受11家单位财物共计130万元。案发后陈退还赃款75万元。
2009年4月,海南省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1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所余赃款继续追缴。
靠中介“捞钱”
张仕武,原系海口市规划局副局长,直接导致他落马的,是一单26亩土地的报建手续。
2007年1月,海口市某石料厂委托尹某到海口市规划局办理该厂一块26亩地的容积率和报建手续,尹某又转手将这项目倒给卓某。
卓某拿着材料直接找到老乡张仕武,问能不能将这块地的容积率办到3.0。“给40万元,保证办到2.5的容积率,尽量争取3.0。”张仕武“开价”一点也不含糊。“人家只给了50万元中介费,分钱的人多了,能不能少点?”卓某开始讨价还价。“看在老乡的面上,那就20万元吧。”张仕武到也爽快。
张仕武一般不向老板直接收钱,怕今后难以脱身。于是老板们多找中介办事,这些中介多是张的老乡或朋友。而这些他自认可靠的老乡和朋友,最后都指认了他的犯罪事实。
随后,张仕武催卓某将申请报告提交到规划局办公室,由办公室转交给他。卓某心神领会,用袋子装好15万元就拎了过去。但那天没找着张,而卓某由于急着办事,从15万元里抽出3000元用了。第二天下午,卓某拎着袋子将钱送给张仕武,但忘了补上3000元。卓双手奉上,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手紧,等事情办好了再补另外5万元。”张有些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过了几天,规划局给石料厂颁发了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但这个许可证只批准了2.5的容积率。拿到许可证后,张仕武还惦挂着另外的5万元,卓某硬是没给:“事没办成,还想收钱?”
张仕武曾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某房地产企业的营销指明了方向,使其房地产项目在市场上大获全胜。张仕武认为自己的“智慧”应该得到回报,于是心安理得地收了该项目老板递上的30万元好处费。但项目老板的证言却是:“送这些钱给张仕武,原因有三:第一是改地改规划时,张帮忙介绍,使该地的性质顺利批准。第二是在征求张的意见时,他提出了一些想法。第三是规划设计报批时,他很快就批了。”
2009年7月,海口中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张仕武有期徒刑13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10万元。
用专业意见“赚钱”
姚继韵,原系海口市规划局副局长。从大学老师、设计师到政府担任要职,姚继韵用了16年;而从一个有抱负的官员到贪污受贿,姚继韵用时仅仅不到1年。
姚继韵硕士毕业于重庆建筑大学。1993年底他来到三亚规划局设计院工作,后任厦门大学建筑设计院副院长。2004年1月,姚继韵以厦大副教授的身份重返海南,出任海口市规划局副局长。他的到来被认为加强了海口市规划局领导班子的专业水平,很多人曾对这个知识型官员寄予厚望。
海口某置业有限公司向海口市规划局申报某项目的报建材料。但材料送到海口市规划局后,几个月都没有消息。项目负责人佟某多次和姚继韵就这个项目进行沟通,姚也装模作样提出一些意见,但就是没有下文。
在双方接触的过程中,姚继韵反复说:“这个项目规划设计,我提出很多专业意见,比起你公司花巨资聘请专业设计公司做出的设计方案还有价值,可以带来巨大利润。”他还半真半假说:“你们应该给我设计咨询费。”
佟某一听,只怪自己“不懂事”。2005年12月,佟某给姚继韵送上一个内装5万元人民币沉甸甸的袋子后,姚开始关注这个报建项目。2006年4月,该项目通过海口市规划局的审批。
经法院审理查明,2005年6月至2007年底,姚继韵在担任海口市规划局副局长期间,利用其主管规划、报建审批的职务便利,共25次非法收受23家单位及个人贿赂,共计人民币82万元(含价值4万元的购物卡)、美金1万元,在项目报建、设计变更审批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
2009年7月,海口中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姚继韵有期徒刑7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5万元。
揽下工程分“利润”
王小山,海口市规划局原党组成员、总规划师。2002年5月,王小山出任规划局用地规划勘测科科长,后来又担任了规划局建筑规划管理科科长。2007年王小山升任海口市规划局总规划师。
2004年初,王小山第一次收下了海南西秀海景園实业有限公司经理陈某送的两万元现金后,心里确实好一阵害怕。然而后来一直风平浪静,他开始感觉到了手中权力的分量。在此后的工程项目审查中,王小山多了个心眼,开始想方设法为自家亲戚揽工程。
2005年下半年,王小山审批海南金富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报建的一个项目材料时,突然发现该项目的消防工程还没有被承建。王小山很快叫来了总经理张增源,明确提出:能不能将消防工程介绍给他的朋友做?张增源当场答应了。
送走了张增源,王小山立即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姨妹夫张赟波。此人当时是浙江盛安达工程有限公司海南分公司业务员。张赟波来后,王小山开门见山地说:“看在自家人的分上,刚才为你承包了一项消防工程。记好了,‘喝水莫忘打井人’!”
随后,张赟波以浙江盛安达工程有限公司海南分公司的名义,将129万元的消防工程合同及预算订了下来。不过,张增源特意嘱咐张赟波,工程款中有5万元是给王小山的,因为还有事要他办。
一切就绪,消防工程很快开工。几天后,张增源理直气壮地带着公司承建的该项目设计图纸,来到王小山的办公室,要求其将原设计方案中的大户型改变为小户型。王小山凭借自己的职权,很快变更办妥。
张赟波忙完消防工程开工前的准备工作后,便匆匆来到王小山家里,商量工程完工后利润分成一事。王小山直截了当地说:“我看工程产生的利润按6:4分成,我6,你4。”
后来,张赟波分3次送给王小山4万元。每次送钱,王小山乐呵呵地笑纳了,还夸奖张赟波会办事,以后定有合作的机会。
但再没有以后了,2009年4月30日,儋州市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王小山有期徒刑10年。
编后:海口市规划局腐败窝案中的几个贪官采用各种手法捞钱,老板们也心领神会地按照潜规则送上贿赂,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贪官们最终都东窗事发,身陷囹圄。规划官员们捞钱的手法各异,但无不是利用手中掌握的公共权力迫使老板们就范。规划腐败现象折射出的是规划审批权力的高度集中和不透明,这可以从全国各地查处的众多规划腐败案中得以证明。“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如何让规划大权公正地在阳光下运行,接受大众的监督,是摆在相关职能部门面前亟需解决的问题。
作者 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