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迷人的橙色

面对卫冕冠军西班牙，以一场谁也想不到的 5 比 1 在世界杯上惊艳开局。不，这不算冷门，因为它的制造者是荷兰队，那支随时可能制造经典，随时可能演绎荡气回肠的橙衣兵团，尽管到现在他们也没能捧得过世界杯。缺少大赛桂冠的荷兰足球或许永远不够完美，但他们超凡的天才、灵性与激情却赢得了无数的球迷，包括像我这种对战术打法等等专业门道一直一知半解的「伪球迷」。

巧合的是在不多的几次足球报道经历中，唯一近距离接触的国外足球俱乐部，就是荷兰足球最富盛名的「球星工厂」阿贾克斯。那是 1996 年，当时阿贾克斯的主教练正是今日率荷兰队写就世界杯小组赛神奇之笔的范加尔。隔了十几年的光阴，好些对话都已淡忘，只记得因那段时间雷齐格离开了球队，戴维斯也即将远走，问答当中就说到球员输出是否影响球队实力的问题。当年的范帅有一张比今天更加饱满亮堂的脸，侃侃而谈，随和与微笑中，对阿贾克斯的造星能力透着骄傲。

骄傲着的还有奥利弗一家。男主人 40 多岁，阿姆斯特丹一家小水果店的店主，几乎每年都会去一座外国城市跑马拉松，因此也到过北京，平日里的爱好便是带着儿子们看球、踢球。小儿子奥利弗戴着黑框眼镜，活像是后来电影里的哈利·波特。从 3 岁开始，跟着父亲、哥哥们玩球成了他最主要的游戏，不到 10 岁，已经是阿贾克斯青少年足球训练系统中的一员。每到训练日，奥利弗和小伙伴们就会从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准时地被父母们送到训练场。

很大的一片人造草坪，分割成好几块球场。上百名孩子按着年龄集结到各自的场地上，在教练带领下做着不同的练习。近处远处，高高矮矮、不同肤色的少年奔来跑去，让人眼花缭乱。球探出没于这样的场合，用集多年经验炼出的火眼金睛，从众多掠过眼前的矫健少年当中锁定未来的可造之材。倘若我当初记下场上所有孩子的姓名，或许就会发现其中的某位若干年后出现在世界杯的赛场。当然，浮光掠影所见不过是球星工厂最基础部分的一个小小片段。

再去观摩阿贾克斯队训练，恍然间仿佛是看见先前那些足球少年们已在瞬间成长涅槃，变作一个个技艺出众、骁勇善斗的绿茵悍将。那些身影当中，能够找到好些在电视上熟悉的面孔。

转天清晨，是球队的一场放松训练。一辆大巴将球员们拉到郊外小镇的一处海滩。球队到来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球迷聚集过来，围出一圈半圆。球员们便在那半圆的沙滩上轻松地跑动、带球、传接。阴雨阵阵，海风一吹，凉意袭人。球迷们裹紧了衣服，站在风雨之中，有人拍照，更多的人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并不狂热，但分明关切着、喜欢着。训练完，大群孩子围上来，喊着球星的名字，要签名、要合影。球员们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登上球队的大巴。对足球、对球队的忠诚与热爱，不只呈现于比赛时观众席上山唿海啸般的呐喊助威，很多时候，它就写在日常平静的细节之中。

第二天晚上，阿贾克斯主场迎战欧冠联赛对手格拉斯哥流浪者队。尽管足球充满了偶然，尽管流浪者当年是苏超冠军，绝非鱼腩，依然是一场没什么悬念的较量。那一时期的阿贾克斯极为豪华，拥有克鲁伊维特、奥维马斯、德波尔兄弟、范德萨、戴维斯等一众明星，相当于半支荷兰国家队阵容在场上拼争。能在球队最为鼎盛的时代，真切见识它的夺目光彩以及那光彩背后的某些细节，也算是职业经历中的一件幸事。

同在郁金香国度，同根同源的埃因霍温、费耶诺德、格罗宁根们，也同样有着挚爱足球的热土，有着许许多多奥利弗那样的足球少年。于是巴西世界杯的球场上，不光有斯内德，更有罗本，有范佩西。有人担心荷兰人小组赛的光彩四射难以延续，更多的人会希望那是橙衣军团一路凯歌的起始乐章。

作者 罗宏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