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彭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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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10 年,中国金花绽放得无比绚烂:奥运会女双金牌、双打大满贯冠军、单打大满贯冠军、双打世界第一,一连串的成绩编织出中国网坛最辉煌的 10 年。

当李婷/孙甜甜在雅典摘得奥运女双金牌时,18 岁的彭帅刚刚迈入成年组;当郑洁/晏紫拿下澳网、温网时,彭帅的世界排名来到 TOP5;当李娜染指法网创造中国网球荣誉的制高点时,彭帅还在大满贯的赛场上苦求着 8 强的突破;而当李婷/孙甜甜隐退、晏紫结婚生子、郑洁也渐渐淡出金花单打顶级阵容时,彭帅终于让人眼前一亮。她与搭档谢淑薇先是拿到了全英俱乐部的女双冠军,随后成为女双世界排名第一的中国第一人。当李娜法网经历一轮游,在罗兰·加洛斯迷失之际,又是彭帅挺身而出,拿到第二座大满贯女双冠军,用闪光的表现支撑着中国女网的辉煌。直到 2014 年的美网,她用出色的表现成为大满贯单打四强。

致敬一姐

2014 年 9 月的纽约,彭帅一边笑一边讲着:「我希望李娜早点回来,她顶在前面,分担一些压力,我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在法拉盛球场,每一轮晋级总伴着一个逃不过去的话题:「没有李娜的美网,你作何感想」,从第一轮金花德比战胜郑洁开始,直到与沃兹尼亚奇的半决赛泪别赛场。

遗憾的是彭帅玩笑似的回应终究没能成为无数球迷期待的现实,中国网球最好的代言人李娜在这个秋天独自下场,转身离去,在 7 月末退出美网系列赛和美网之后,这位曾高居世界第二的金花退出武汉站和中网的比赛,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留给中国网球一份空白。

尽管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可真正来临时,还是会猝不及防。错愕之迹,彭帅也不免动情:「岁月无痕,她们如今都离开了。我们不是闺蜜,直白地说,那些动情的祝福有几分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怀念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更让人深思。是队友,更是对手,李娜书写了中国网坛的辉煌与神话,是值得我尊重和学习的。未来只会更加努力,祝福 CHINA TENNIS 吧!」

没有华丽的语言,朴实的字里行间流露着彭帅对李娜退役的内心感受,没有刻意的煽情,也没有动容的不舍,有的只是对曾经并肩战斗的珍惜和对未来时日的格外在乎。

惊艳美网

「身为金花盛开时代的一分子,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骄傲。我希望未来能留下属于自己或大或小的脚印」,谈起身处的最好年代,彭帅如此表达。身在国内,她难免要被拿来和李娜、郑洁相比。对于记者们不厌其烦的对比,彭帅一次次地解释着自己的坚持和渴望:「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只是因为我们都在一个国家,于是总被人拿来比较。李娜和郑洁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也希望自己能为辉煌的集体做出自己的贡献,写下属于自己的荣誉。」

2014 年的美网,彭帅做到了。

出征纽约前,国内媒体哀声一片。在李娜宣布退出美网系列赛当晚,几家原本定好纽约之行机票的媒体同行纷纷退票,他们认为没有了李娜的美网,报道价值骤减,很多人给美网贴上了前景黯淡的标签。另一方面,美网向来不是金花的福地,经过漫长赛季的跋涉,到赛季末,尽显疲态的金花很难有所作为。对这次的美网,太多人未战先怯,情绪消极。

这种情绪在彭帅和郑洁上演德比之时,仍难以消除。很多人暗自思量,好不容易有三位跻身正赛的金花,但一上来就要内斗。德比战以彭帅的胜利而告终,但胜利没能让人兴奋起来,因为第二轮彭帅遭遇的是 A·拉德万斯卡。

看排名,一个稳定在世界前五,一个却总在五十位徘徊;看成绩,一个在大满贯中拿到过亚军,一个始终没突破过八强这道门槛;再看看交手四次,拉德 3 胜 1 负,彭帅不被看好也在情理之中。

1 小时 36 分钟鏖战后,美网第三日最大冷门由此诞生,彭帅将赛会四号种子 A·拉德万斯卡淘汰出局。ESPN 如此评价这场冷门:「虽然李娜没来纽约,可中国网球还有彭帅,这无疑是彭帅职业生涯最大的一场胜利!是伟大的一天!」能获得这样评价,是因为彭帅自 2011 年布鲁塞尔站半决赛战胜当时排名第三的兹沃娜列娃后,职业生涯中第四次将世界前五的选手斩落马下,也是第十三次挑落 TOP10。

打疯了的彭帅如此形容心情:「我真的太想太想要这场胜利了。2011 年澳网 16 进 8,是和她打,我手握俩赛点,还是被她翻盘了。」回想起三年前的墨尔本,彭帅苦涩记忆犹如昨日。

分手风波

一边是单打的顺风顺水,另一边却是双打的意外分手。和谢淑薇合作两年,两座大满贯在手的海峡组合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可这段合作终究还是画上了句号,在顶峰时结束合作,一定有着难言的苦衷。彭帅选择了沉默,她不希望媒体对此大肆渲染,「我们只是不再合作了,我不希望在未来演变成一场纠纷」。

这段一直被看好的合作忽然中止,是因为双方在合作态度上的分歧。玩心很大的谢淑薇一直得过且过,在她眼中,网球不是唯一重要之事,享受当下才是心之所念。彭帅则不然,主动提出分手,是为了寻求更有上进心、更勤奋的搭档,更珍惜短暂的运动时光。毕竟,彭帅的球技现在是炉火纯青。简单说,谢淑薇玩得起,可彭帅耗不起。

风波过后,彭帅的脚步还在继续。

在战胜文奇和萨法洛娃后,彭帅在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迈进大满贯八强门槛。从这时起,球迷和观众心中的热情和期待被彭帅点燃,他们从来没意识到美网还可以有如此意外的精彩发生在金花身上。

第一次移步中央球场的彭帅遇到了去年还在美网资格赛徘徊的瑞士天才少女本西奇。驱散了心魔,通往前方的路畅通无阻,1 小时 04 分钟,彭帅用 6 比 2、6 比 1 送本西奇回家,闯入四强的她一盘未失。

28 岁的彭帅追随着李娜和郑洁的脚步,成为第三位跻身大满贯四强的中国金花。实现这次飞跃性的突破,彭帅历经 3723 天。

等待越是长久,胜利的滋味便越甜蜜。出道时被寄予「天才少女」的彭帅经历了起起伏伏,终于在大满贯这个最闪耀的赛场上拿下最引人瞩目的胜利,告别了年初时挥之不去的迷茫和压抑,过去的一道道考验幻化成胜利的笑容,在阿瑟·阿什球场美丽绽放。

首入四强

「这一天终于来了」,哽咽的彭帅这番表达也被认为美网最动情的获胜感言。

「只要站在赛场上,就没人想输」,站在大满贯半决赛的赛场上,彭帅更想赢。这是她职业生涯第一次大满贯四强的经历,闯过去,就将成为第一位杀入美网决赛的中国人,创造她和中国网球的新成就。为此,她在 10 年间付出了 36 场大满贯的学费。

纽约时间 9 月 5 日,对于彭帅来说,注定难忘,对中国网球来说,这一天发生的事也将被定格在人们的记忆中。

彭帅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大满贯半决赛之旅,跪倒在阿瑟·阿什球场的她将痛苦和眼泪埋在心里。

2008 年的温布尔登,第一次有中国人站在大满贯四强的赛场,郑洁拼到最后,让世界意识到中国女子网球的突破。2010 年的墨尔本,李娜第一次跻身澳网四强,尽管不敌小威,但失利的经验帮她在来年的法网最终问鼎。2014 年的纽约,跻身四强的彭帅用拼到最后的力气写下让世界记住中国女网的一笔回忆。

正是过去一次次的失败,才让彭帅有了美网的爆发,正是那一次次的失败,提醒她不忘初心,去挑战自己的更高限度。

盛开正当时

回望过去,彭帅几度落泪。2010 年美网战胜 A·拉德万斯卡之后,第三轮因伤退赛;2011 年不敌佩内塔无缘八强,法拉盛公园曾留下她伤心的泪水。回忆过往,彭帅云淡风轻,那些曾经让我们落泪的事情,总有一天会笑着讲出来。

在今年美网前,很多人对彭帅的定义是「双打好手」。当她一步步前进在单打中时,越来越多的问题是有关「你究竟是在打单打还是双打」。好脾气的彭帅一次次解释着,其实,这到尴尬问题的背后反映出即使双打项目再出色,在国际网坛也难有实质性的影响力。与双打相比,单打是证明实力和创造影响力的唯一选择。

2014 年的美网,彭帅完成了一场重要的战役,此役过后,她将接过李娜和郑洁的大旗,成为中国女网未来几年的中坚人物。在老将离去、小花尚且稚嫩之际,被期待了太久的彭帅挺身而出,成为中国网球又一张值得期待的名片。

留给彭帅在赛场上搏杀的时日已经不多,此时不搏更待何时。于是,现在的她有着配备完整的后方团队。相识十余年的马伟开坐镇教练,法国籍体能师法比亚陪伴左右,正是这个比自己小 4 岁的年轻力量加入,让彭帅之前一直备受诟病的体能大有改观,她的脚步移动比之前更加迅速,打法更加积极主动。自年初澳网开始合作后,被彭帅形容为「总是充满各种能量」的法比亚已经深得信任,别看法比亚在闲暇时总跟彭帅说说笑笑,但在训练中可是毫不含煳,「我们长期的体能训练终于有效果了,从年初我们就开始了高强度的训练,我可没因为她比我大就手下留情,但好在她都能按照我给她说的去做,不会偷懒」,法比亚和记者聊天时,透露出他们平时训练时的一丝不苟。

「现在最大的改变就是心态比以前更好了,我知道自己是真的爱网球,所以才坚持到现在。过去 20 年,我一直在为网球努力,这一切来自于我的希望,我的努力,我朋友的支持,这也是我前进的动力」,彭帅道出现在的自己努力的源泉。

接触过彭帅的人都有感受,说话总温声细语的她在场上却杀气十足,判若两人,「在场上的我和生活中的我差别特别大,有很多时候,真想在生活里做个小女生,安安静静的,但命运安排我走上了这条路。」

「要我狠,我就得狠,要我拼,我就得去拼,要我有杀气,我就必须有杀气。」平静的彭帅心里知道,美网过后,自己拥有了一个新的起点,她要做得就是去狠、去拼、去有杀气。

李娜退役,彭帅登场,未来的路在彭帅脚下,她知道该走向何方。


作者 梁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