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军 一招险棋
改革 由来已久
提起欧洲杯，球迷都情有独钟，认为那是一项可与世界杯媲美，甚至在精彩程度上超越后者的欧洲足坛盛事。然而在重要程度上，欧洲杯显然屈尊于世界杯，它建立的最初目的也是为世界杯做铺垫，填补世界杯周期中欧洲无大赛的空白。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项赛事逐渐脱离了世界杯的附属地位，走出了一条曲折的改革之路。
欧足联成立于 1954 年 6 月 15 日，6 年之后，首届欧洲杯便在法国开赛。最初，这项赛事也分为预选赛和正赛两阶段，赛制还很不成熟。1960-1976 年的前五届欧洲杯，决赛圈阶段的比赛理论上仅有 4 场，分别是两场半决赛、三四名决赛和决赛。原因很简单，进入决赛圈的只有可怜的 4 支球队，1/8 决赛、1/4 决赛都要在决赛圈比赛之前进行。因此，一届完整意义上的欧洲杯旷日持久，放在今天简直不可思议。
在第一届欧洲杯正赛之前，16 支国家队先是经历了 1958-59 赛季的 1/8 决赛，随后的 1/4 决赛又横跨 1959-1960 赛季，直到 1960 年 7 月 6 日，真正意义上的欧洲杯正赛才打响。除了制度不完善之外，当时的规则中还没有点球决胜。1968 年意大利欧洲杯的半决赛上，意大利与苏联队在 120 分钟内未进一球，于是一枚 10 法郎硬币登上了历史舞台，投掷的结果将意大利送入决赛。
1980 年欧洲杯是一道分水岭。在这届欧洲杯之前，决赛圈的举办地要在预选赛结束之后才产生，东道主同样要参加预选赛，决赛圈的揭幕战也并非为东道主而设。从 1980 年欧洲杯开始，东道主获得了直接晋级决赛圈的资格。此外，这届在意大利举行的欧洲杯首次扩军为 8 支球队，并引入了小组赛制。从此以后，赛制不断加以完善，1984 年欧洲杯上引入了小组赛最后一轮同时开球的规则。
1996 年，欧洲杯决赛圈再度扩军，参赛球队增加至 16 支，参加预选赛的球队也扩展到 48 支，这一格局一直延续到 2012 年欧洲杯。1996 年欧洲杯还有一项重大改革，那就是淘汰赛首次采用「金球」制胜，德国队凭借比埃尔霍夫的金球笑到了最后。
2008 年的欧足联大会上，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促成了欧洲杯的第三次扩军，发展为 24 强争霸的局面。24 支球队被分入 6 个小组中，每个小组的前两名和成绩最好的 4 个第三名晋级 16 强。这显然借鉴了世界杯扩军的赛制。至此，欧洲杯进入了全新的时代。
扩军 势在必行
扩军是历次欧洲杯赛制改革的核心内容，围绕扩军引进了小组赛，改变原有的晋级规则，同时也对预选赛做出调整。不同时期的扩军主要源于欧洲足球格局的变迁和掌门人的推动。
欧足联成立之初仅有 25 个成员国，欧洲杯赛创办于欧足联成立不久，当时欧洲狭小的足球格局限制了这项赛事最初的发展。首届欧洲杯预选赛仅有 17 支球队参加，英国视之为草芥，意大利、德国等强队也未参赛，西班牙队由于政治原因，1/4 决赛的最后时刻选择退出。因此，只有 4 支球队进入最后的正赛。
伴随着欧足联的扩军和成员国参与热情的增高，到 1980 年意大利欧洲杯时，参加预选赛的球队已多达 31 支，参赛球队数量增多的问题受到重视，于是正赛扩军为 8 支球队。
1996 年欧洲杯第二次扩军和 1980 年有着相似的原因。以苏联和前南斯拉夫解体为背景，欧足联成员国数量再次激增，多达 47 支球队参加了预选赛，扩军又是势在必行。因此，1996 年开始，欧洲杯决赛圈球队扩军为 16 支，一直延续到 2012 年。
2016 年欧洲杯扩军的原因和前两次不尽相同。试想，目前欧足联有成员国 55 个，数量基本稳定，这和 1996 年的 47 支球队相比并没有明显增长。将决赛圈扩军为 24 支，接近 44% 的球队都可以入围。至于原因，显然是强权人物的推动，这个人就是普拉蒂尼。
一向奉行足球普世价值的普拉蒂尼对苏格兰足总在 2007 年提出的扩军提议情有独钟。普拉蒂尼表示：「扩军后，一些足球欠发达地区将有机会一圆参加欧洲杯正赛的梦想，足球将真正成为整个欧罗巴的游戏。」当然，个中涉及多少与政治资本和选票相关的内容，尚无确凿证据。
青龙白虎 中间老鼠
不可否认，这次扩军对足球小国无疑是普度众生般的救济。改革之后的欧洲杯，预选赛 9 个小组的前两名和一个成绩最好的第三名直接晋级决赛圈，其余 8 个小组的第三名还可参加附加赛。这样一来，预选赛每个小组除了最后一名直接降级之外，其他球队最不济也有 50% 的可能闯过之后的附加赛，获得欧洲杯决赛圈的「入场券」。强队竞争无压力，弱队只要避免小组倒数第一，就可以通过附加赛放手一搏。
扩军后的欧洲杯赛将风险与悬念从预选赛转到了决赛圈，以扩大决赛圈的方式给更多中下游球队再度与强队交手的平台。从好的方面讲，这会提升欧足联成员国广泛参与欧洲杯的愿望，激发后进国家发展本国足球的热情，有利于在整个欧洲深化足球氛围。然而，就赛事本身而言，却存在不可忽视的弊端。
首先，扩军让欧洲杯预选赛沦为「满堂和气」。如果将之前的欧洲杯决赛圈比作昂贵的奢侈品，那是由于通过预选赛增加了附加值。如今，决赛圈的门槛大大降低，通过预选赛的难度大不如前，很多实力较弱的球队难免吃软怕硬，强队也不会过早展现出较高的竞技水准。如果强弱能携手出线，为何要一上来就死磕呢？预选赛的悬念与观赏性被大大削减，甚至变得「无关痛痒」。贝肯鲍尔一语中的：「不然就让所有球队都进欧洲杯，这样还能省掉预选赛呢。」
其次，新打造的欧洲杯正赛含金量也会降低。欧洲杯长久以来给人们的印象是「浓缩的精华」，之前只有 16 支球队参加，通过预选赛的竞争，几乎没有任何一支弱队混入其中，参赛球队在数量与质量上实现了均衡。
且不说 2004 年希腊夺冠和 2012 年群雄逐鹿，2000 年的斯洛文尼亚虽然实力较弱，但也能和当时崇尚华丽对攻的南斯拉夫踢出 3 比 3 的经典对决。正是这样，人们的欧洲杯情结才显得独特而富有激情，甚至会超越顾全大局的世界杯。
以牺牲预选赛的代价将决赛圈扩军到 24 支球队后，以往「左青龙右白虎」的欧洲杯，如今「中间加上了米老鼠」，31 场较量激增到 51 场，不知会有多少不堪玩味的比赛充斥其中。欧洲杯竞技水平高且紧张刺激的特点难免不受影响，不知球迷将来是否会感到无聊。正如英国体育专栏作家李·威灵斯所说：「对于欧足联的这一『杰作』，我比较好奇的是将这种『张力』从预选赛中去除后，比赛的质量和戏剧性能否让观众产生持续的兴趣。」
再有，赛事举办问题滋生。伴随比赛场次的增加，赛期延长，扩军后的欧洲杯必然面对成本增加，安全隐患也随之严重，举办国和所在城市都将面临严峻的考验，尤其是一些小国。对此，普拉蒂尼最初也有设想，未来欧洲杯将增加联办国的数量。如此一来，经典的欧洲杯赛事似乎就成了「欧洲国家冠军联赛」，相关基础设施是否完善，安保措施是否统一协调，各国财政与投入热情是否能保持较好的状态，都是很大的问题。
作者 刘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