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国心

女子水球，2000 年进入奥运大家庭。2004 年 10 月 24 日，为抓住 4 年后奥运东道主的机会，国家体育总局游泳运动管理中心顾不上当时作为非「国内正式开展的体育项目」带来的种种不便与麻烦，组建国家队，任命水花部副主任雷鸣为领队。

10 年间，中国女子水球队穷追勐赶，进入世界前列：北京、伦敦两届奥运会均列第五，2010 年世界杯季军，2011 年上海世界游泳锦标赛亚军，2013 年首夺世界联赛总决赛冠军。

经过 4 届奥运会的洗礼，世界女子水球进入「战国时代」——北美的美国、加拿大，亚太的澳大利亚、中国与欧洲的俄罗斯、西班牙、匈牙利、意大利、荷兰、希腊等渐成三分天下之势，多数队伍实力难分伯仲，每场比赛都难料胜负。

2013 年底，平均年龄 20.1 岁的新一届国家队在广东湛江集结。游泳中心在调整国家队的管理体制后，决定由副主任原家玮任队委会主任，雷鸣再当领队，聘请原国家男队主教练里卡多·阿泽瓦多任主教练。

领队与洋帅

领队雷鸣

追求完美，坚持不懈，做到极致，水到渠成。

这是雷鸣在国家女水新「娘家」江苏省昆山市体育中心游泳综合馆大墙上公布的决心。

与 10 年前首创时期相比，环境与任务已经大变，但这支领受了冲击里约任务的队伍底座却单薄得可怜：全国仅有 6 支专业队和 1 支体校队伍，接受过正式训练的不足 200 人。留下来的数名老将球龄 10 年有余，已处「奔三」，伤病缠身；全队三分之二是新面孔，16 人是 18 岁以下的青年队员，最小者年仅 15，球龄 3 年。

雷鸣说：「我们时间有限，但目标明确，那就是带领队伍打进里约，争取成为中国集体球类项目的排头兵。现在条件还很困难，今年将是最艰难的一年，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哪怕遭遇难看的场面，经受一些质疑和责难。希望大家注重细节，从小做起，每一件事情都必须追求完美，做到极致……」

2013 年 12 月 25 日，40 多名运动员、教练员、管理人员、医务人员集结于湛江市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某旅，第一课就是为期 10 天的军训。这是一支光荣的部队，有着全军唯一的海军陆战队女子侦察连。

军训给球队以全新感受与冲击，与几乎同龄的女子侦察连官兵朝夕相处，强化了队伍特别需要的集体荣誉感和责任感。

2014 年 1 月 6 日，全队挥师江苏昆山。

会议室的整面大墙悬挂着一百多幅大伙训练、比赛、活动与生活的照片，每名集训队员头像下都有一段自己欣赏的格言——

王歆艳——当你感觉自己可以之时，就意味着将要被淘汰。

宋冬伦——失败缘于忽视细处，成功始于重视小事。

梅笑寒——强者不一定是胜者，胜者一定是强者。

纪录片《十年磨一剑》在巡回播放，贝多芬《英雄交响曲》激越雄浑的旋律与张明敏《我的中国心》深情优美的歌声在久久回旋。建队 10 年艰苦卓绝的场景唤起多少人记忆深处的未了情结。亲历的老队员流泪了，数年前还不知水球为何物的小队员眼圈红了。

视频逐一推出每位运动员、教练员、工作人员之时，他们依次上台发表感言，依次在承诺书上郑重签字，面对国旗庄严宣誓。

雷鸣确信「没有文化、综合素质不高的队伍是不能战胜对手的」。入队伊始，他就给每人发放一本新版的《水球运动规则》，还让大家填报书名，自己去书店背回近 300 本励志、科普、管理与体育书籍。不久，在随队医生陈远发的宿舍兼工作间里设立了图书角。

洋帅里卡多

只想试试，意味失败；坚定去做，有望成功。

这是 57 岁的美籍巴西人里卡多留在昆山基地大墙上的格言。

水球突破口已选定女队。去年底，里卡多执掌男队教鞭已经两年，游泳中心征求他的意见，是否愿意转队任教。他未提任何条件就答应下来。入队仪式上，他的诺言掷地有声：「我们这支队伍将是独一无二的，我知道我们会实现目标。我们的口号是三个 P，就是准备、执行、业绩。我向你们保证，没有人会比我们准备得更好。」

里卡多在巴西出生，自幼只玩足球，曾与多年后的大牌球星济科同在一个俱乐部，只是「速度不快而在 12 岁那年改打水球」，最终变身世界一流水球中锋。16 岁那年，他移民美国长滩。知识丰富、聪明好学的他先后拿下两个硕士学位，当上美国水球队队长与美国男队教练，又多年在欧洲执教了数支国家队与俱乐部队。他的家被称「水球世家」毫不为过，除了儿媳，不是高手就是「粉丝」。「自己人生很完美了」，但总有一种深深的缺憾缠身于他，那就是这辈子还没到过东方，特别是没到过近 30 年屡创奇迹的中国。

3 年前的一天，他对妻子提出要到中国教水球。妻子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她有工作，不可能随行。里卡多说服她：「我喜欢中国，我觉得这么一个让世界吃惊的国家，水球也应该有所作为。」妻子最终支持了他。

中国张开双臂欢迎这位热情、友善、睿智的专业大腕。今年 1 月 6 日，游泳中心副主任原家玮亲手将中国女队主教练聘书交到他手中，「今后，队伍训练比赛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建队已经落后强队一年多」，里卡多有很强的时间观念。早在去年初冬，他就抢时间周游各地观赛选人，调看录像，与本人沟通交谈，洞察未来潜力。

他对共事的教练员的要求是喜欢学习与思考，能搞好团结，会支持别人工作，经历过奥运会，懂得比赛。

他的执教理念为：「想成为赢得奥运会奖牌的队伍，首先要成为有强大凝聚力的队伍，关键在于每个成员对国家的忠诚，对他人的信任与尊重。」

他没有队员想象中男队主帅常有的那种粗犷简单，队员们甚至没有受过指责与呵斥，教课时始终循循善诱，大声讲解时还用表情、肢体动作来辅助。特别是外线游动射门、中锋抢位和防中锋对抗防守的关键技术与战术，哪怕再基础，他都不厌其烦。训练出现问题，他总是先让大家动脑子想原因，而将自己的意见放在最后。「有问题要积极面对，不能回避，学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他常说起自己美国式育儿的例子。儿子小时候，不管摔了跟头还是受了委屈，里卡多从不着急去哄去扶，而鼓励儿子自己站起来，再给他清洗上药，等他哭够了，再帮他总结经验教训。儿子成为美国男水队长之后，里卡多第一时间主动请辞教练职务，一是不想被人说闲话，二是好让儿子彻底失去拐杖，更有利于锻炼培养他的独立个性，促使他更快成长，更早成器。

打水球，身体没有支撑点，训练很苦，容易压抑。里卡多想法创造宽松、融洽的气氛，调动队员的激情与活力，让大家在有说有笑中享受过程。他善于发现每个人的亮点与优点，那口生硬却清晰的汉语不时在泳馆里回荡——「不错」。

为赶时间，全队基本一天两练。但他强调尽量不占用队员的休息时间与私人时间，计划不要把时间占满，让大家得到休息恢复。此外，他还善于沟通，在队里宣布：「我的房门，除非亮起『请勿打扰』，那是在倒时差，或者我实在太累已经休息了，其余任何时间都欢迎大家。」

小半年来，队员看到他发火仅有一例：

年初到澳大利亚打比赛。准备会上，里卡多不断挪动墙上那副红蓝两色的磁性棋子，反复强调防守时 1 号位和 5 号位必须封死。结果，这支新队伍没有足够的意识，封堵名存实亡。连丢数球后，里卡多叫了暂停，有点急了：「为什么不执行？」

细心的队员发现里卡多右手大拇指使劲按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不一会儿，他那涨得通红的脸膛恢复了平静。那是爱妻赠予他的结婚戒指，从戴上的第一天起，就成了他的「减压器」。早年当队长时，他用它中止了两支水球队之间的「拳击比赛」，依靠裁判维护了正义公平，并赢取了最后胜利。

里卡多非常注意灌输用脑子打球，「只注重那些可控的东西，不必多想那些不可控的」。他从不问「赢没赢「，而喜欢问「打得好不好」。他认为全队的信念应该是：坚持打好自己战术，享受比赛过程，利用团队力量。做好这三点，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他最怕也最烦的事情就是过早的赞词与过分的关心。听到「你来了我们就有信心了」或者「里约怎么样」，他往往是双手一摊，作礼节性回应，而真正的心声是「两年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好？我现在成天想的是怎样让每人每天都有进步，都有收获，队伍是否走在正确的通道上」。

如今，在这支国字号的队伍里，他可能还是穿着队服频度最高的一位。无论场合和有无着装要求，他始终穿上缀有五星红旗与 CHINA 字样的运动服。他说：「这会时时处处意识到自己的位置与责任，我得对得起这身队服。」他对队员数次要求：「你们的背包可以有自己的个性，但上边必须要有五星红旗。」

来华前，他喜欢阅读英文版的中国历史书，来华后，又爱上了喝功夫茶。今年春天，他借道去韶山，向毛泽东的雕像敬献了一只大花篮。

教练与队员

龚大立

别为失败找借口，只为成功想办法。

作为一名中国男队曾经的主力队员，又在教练员岗位征战多年，湖南籍教练龚大立的任务是做好「操盘手」和「嫁接者」，负责细化、推进洋帅布置的所有技战术训练，力保洋为中用取得良好效果。

对于定下的基本要求，龚大立雷打不动。如百米自由泳，边锋要求在 1 分钟以内，中锋与防中锋要求不超过 1 分 05 秒。

他赞同主帅的观点，队伍登顶一般要经历三个阶段：一是身体，二是身体 + 技能，三是意志，包括领军人物的意志力与团队斗志的整合。中国女队从 2011 年起，曾经进入第三阶段初期，这是最难的。求胜欲望与斗志不是天生的，要靠平日磨练，但队员们平时亲如姐妹，分组训练与内部比赛还真不好太拼，弄伤了怎么办？队友不乐意怎么办？但如果训练老不敢下真功夫，临赛又怎么狠得起来？

「水球是集体项目，任何个人都不可能独打天下，过去更多的是靠个人能力的提升，现在要改为由集体战术决定胜负。」龚大立自然毫不含煳地在训练中灌输主帅的理念：个人能力上失误是可以接受的，但战术上失误是不能允许的。一台机器不能在自己部件上出问题，每个人上场都首先要干好自己的事！

葛伟青

滴水穿石，不是力量大，而是功夫深。

上海籍教练葛伟青前不久还是中国男队主力门卫，跟随里卡多多年，对水球项目有着深刻的理解，专业英语流畅，是洋帅技战术方面有力的推动者和执行者。

有葛伟青等具备扎实英语基础的「王牌」，中心决定队伍不配专职翻译。葛伟青当翻译从来不用翻字典，他说：「凭一种感觉，靠一种默契，通过眼神和肢体动作，帮助判断里卡多想说什么和他的关键词。」遇到情况紧迫，干脆不等主帅讲完，他就直接给队员递话了，「场上没那么多时间，不能贻误战机」。

葛伟青自学英语已有相当功底，原版英语节目能听懂多半。一次记者采访，话题涉面很广，访谈一个半小时，他只翻过两次电子字典，「这是逼出来的，要学人家，如果是聋子哑巴，一切无从谈起」。

翻译只是他的兼职，本职是守门员教练，负责训练队伍的最后一道防线。很多时候，他会跃入水中，身体力行。

谭颖

上善若水。

教练，女，27 岁，宁夏籍，前国手。除协助守门训练外，还负责技术摄像、场上记录以及与队员的沟通交流。

性别与年龄上的优势使她在不少时候几乎成了教与学之间的一座桥梁。队员们有些私事琐事，喜欢先与她沟通。一名后起之秀不慎丢失了一件带标记的浴衣，批归批，谭颖还是设法找了一件给她。

谭颖格外佩服洋帅的洞察力和敬业精神，那么多张在老外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没过几天，里卡多就能准确无误地用汉语叫出每人的姓名了。每场国际比赛，里卡多都会详细做笔记，挤时间整理，形成成套数据，赛后拿出来供大家研究。再有说不明白的，就用那副磁性棋子来推演，让大家各抒己见。

谭颖的摄录工作被盯得很紧，习惯之后，再繁重的活儿也能做到当天事当天毕。她还通过洋帅了解世界强队美国的成功之道。今年春天，在美国打世界水球联赛预赛期间，谭颖看到每场比赛美国队都会派两名大学生模样的人到场，其中一个拍摄时口中念念有词，另一个用专用软件分析计算。美国人对水球的热衷真让谭颖眼红：美国一个夏令营会有六七百人前来观摩与加油，而全中国打水球的男女队员总共才四五百人。

刘钦龙

学以致用，心系女水。

天津体科所副所长刘钦龙，博士，体能教练，前任中国女队洋帅胡安的翻译，本届国家队负责力量体能训练，兼管康复与疗伤。

2005 年 5 月的一天，领队雷鸣来到北体大求援，有关课题老师推荐了刘钦龙。「没想到这一帮就是 10 年」，刘钦龙说。

对力量体能训练，洋帅只提要求，不管具体方案。这倒让刘钦龙深感重任在肩，丝毫不敢怠慢。

新队初建，刘钦龙结合水球专项特点，一面强化陆上核心力量训练，一面着重规范相应练习的技术。通过记录每次练习的负重，确定负荷参照标准。水中专项力量训练就更丰富了：重球、橡胶带、阻力伞、负重沙袋、滑水板等轮番上场，枯燥乏味的体能训练演化成游戏，水陆训练有机结合有效提高了队员的抗阻支撑能力和专项爆发力。每次训练，队员们都是乐呵呵的。

孙雅婷

梦想之所以被称为梦想，就是因为它没有那么容易被实现。

中国队队长孙雅婷，1988 年 2 月出生于天津，身高 1 米 79，2005 年进国家队。去年全运会后，天津市体育局希望她能再坚持几年，国家队也希望她能留下。她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军训无法全程参加，这段间隙要好好治治已被撕裂的半月板。

中国女队里游泳高手很多，孙雅婷的水平数一数二。200 米个人混合泳最好成绩 2 分 28 秒；百米自由泳多次游进 59 秒。她体力充沛，性情顽强，许多比赛顶下全场，根本不惧身高马大的老外，哪怕常常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里卡多要求她动作再快一点，说她还缺爆发力。孙雅婷苦笑：「肩不好，有积液、骨刺，还有肌肉硬节，训练量一大就很疼，一天连续射门 100 多次，实在顶不下来。」听罢，里卡多连连耸肩。

中锋是全队的灵魂与核心，对抗很激烈，推、拉、抱、持、踢成了基本功。考虑到队里现状，里卡多提出改变过分依靠中锋、多以正手位切入的单一打法，要求边锋多游动，多反击，牵制对方，给别人更多机会。

孙雅婷的目标是坚持到里约奥运会，她有着别人难有的奥运情结。伦敦奥运会，中国队进前四时罚点球输给老对手澳大利亚，其中有她丢的一球。球被对方守门员扑住的瞬间，她感到「天都塌下来了」。队里给她减压：「罚球主力三张黄牌离场未上，你是替补，这本身就难为你了，不要太往心里去。」孙雅婷怎么可能不刻骨铭心呢？好在与意大利争夺第五名时，她在自己防区七八米处抢断反击成功，进了一个单刀球，出了一口恶气。

里卡多分析的奥运战例中有这两例。她真希望自己与队友在奔向里约时，能避免那一次前功尽弃的错误，复制单刀制敌的成功。

杨珺

当你纠结不敢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美好的风景在等着你。

一个姑娘，弯眉下一双大眼渗出苦涩，整个身子弯成了一个大虾米，下地捡东西成了一组电影慢镜头——这副模样，谁能与伦敦奥运会上扑出点球，2010 年世界杯获最佳守门员奖，已稳掌 10 年国门的「1 号」联系在一起？这次来国家队，她并未做好生理心理准备。

杨珺是天津人，26 岁，半月板有积液，外侧副韧带有严重老伤。她身负 5 公斤杠铃片，踩水 1 分钟只能做 6 组，而她的搭档年少气盛的彭林同等时长能轻松完成 15 公斤。

教练组对她的技术发出限期整改令：踩水时膝盖距离还要加大，以减少负荷。里卡多布置了新的防守系统，缩小她的防守面，「只要求守住该你守住的球」，为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洋帅同时提出了新要求：「只要对方一转入进攻，进 5 米线，你就再不能用手压水，必须腾出手来；对两个下角，你的习惯是跳起后扑，以为能远一点，但这点距离差微乎其微，时间却慢了那么一点。就是这一点点时间，有时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杨珺正在努力，她期待着老树发出新芽。

孙玉君

既然练，就要练好，不会轻易退出。

这个 1987 年 1 月出生的天津人，转眼已成为全队的「大姐」，也是队里寥寥无几身经北京、伦敦两届奥运者之一。她说：「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意志支撑。」

要讲游泳历史，孙玉君应该是全队最长最强者之一。她 15 岁轻松达到自由泳二级运动员，2004 年成为中国女水第一批成员。

去年全运会后，成批老队员解甲归田，她也挺着疲惫的身子，观望下一个人生驿站。突然，有一天接到通知，新一届国家队名单有她。带着身上疼痛的她还是答应了下来：「我这名练了十几年的老兵，跟那些新兵蛋子比，还是有些优势的。现在队伍需要我，我当然会站出来。真到了没有能力顶在一线的那天，我也不留遗憾，因为我尽力了。」

老队员上量有难度，训练有瓶颈，但她每堂课都不遗余力。倒是里卡多观察很细，站在运动员角度考虑，说：「你肩膝关节都有伤，疼痛还能忍吗？也是，一天到晚在踩水，一天射门七八百次，一点儿没伤不现实。咱这就降低包干强度，等你活动开了，再按标准走，怎么样？」越这么说，孙玉君越不好意思：「我觉得以前经历的是教学关系，现在感受到的是师生情谊。」

赵子涵

挫折是一块石头，对于弱者是绊脚石，让你停步不前；对于强者是块垫脚石，让你站得更高。

1993 年 9 月出生于辽宁抚顺的赵子涵，在上海泳池里长大，曾是蝶后刘子歌的小师妹。

她从小好做梦，梦境里竟多次清晰出现大赛夺冠场面。她生性活泼，形象清秀，打起球来却凶狠泼辣，缠劲十足。早在少年时代，她就敢去参加成年组游泳比赛，奖牌拿了一大把。去年，上海队布置 20 组 200 米自由泳，要求 2 分 20 秒内完成，她非要来个 2 分 18 秒，还要次次达标。

2010 年 9 月，这个身高 1 米 72，体重 62 公斤的左撇子从上海游泳队转到了上海水球队。这次，没进国家青年队，就直升到国家队。由于速度快加好胜心强，她很快完成了跨界转行。今年，诸多国际赛事，她的 1 号位远射势大力沉，屡屡破门。

一次国内比赛，她进球稍多，竟被输家队员扇了两巴掌。这口恶气她当时被迫吞下。这次到了国家队，里卡多的一堂讲学让她豁然开朗，对拼搏内涵有了新认识。

里卡多说，体育竞技是文明国家在和平时期的一种特殊「战争」，赛场就是战场。中国人就是太老实了，所以凡有身体接触的对抗项目就会吃亏。要在对抗中不吃亏，只有敢打敢拼。赵子涵被告之，争抢中要不惧冲撞，学会借力。真要练好了，别人要挡也挡不住你。

熊敦瀚

每人都有平等机会，先把我自己练好。

湖南姑娘熊敦瀚，1998 年 11 月出生，是全队年龄最小者之一，现已进入主力阵容。

小熊练过羽毛球。由于有较好的水性和 1 米 81 的大个子，2010 年底进了湖南省水球队。一次随队比赛，坐板凳的她正为胜利得意忘形时，却被队友泼了冷水，「你高兴什么，那是别人打出来的」。

坐板凳一久，她不由对自己是不是这块料产生了怀疑。一有这个念头，就感到自己稚嫩的身躯已扛不住那超极限的训练。不料，这个想法刚跟家里透点气，就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母亲几乎比她矮一头，却表现出顶天立地般的强悍：「这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就是爬也要爬完，你是可以追上去的！」

怎么追？别人卧推 100 多公斤，自己只有一半，百米自由泳 1 分 04 秒，也太拖后腿了！

母亲见女儿还没转过弯，就打电话给教练，让教练把手机递给她，她不能不听了。「再看两年！但现在如果只是太累就想下来，我不会同意。」母亲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小熊的心静了下来。

调进国家队，她很惊讶。里卡多说：「你年岁小，潜力还大。年轻人不要想那么多，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人与人在许多方面是差不多的，但所干之事会让人大不一样。你要练好你自己，我们也会给你机会展示。」

小熊很快改掉了爱吃零食的毛病，体重很快从 79 公斤降到了 76 公斤。队里及时派她参加了世界水球联赛总决赛和赴欧比赛。

从小爱读书的她和两名室友密切配合，在「难忘军训时光」故事比赛中，精彩诠释「狭路相逢勇者胜」，打动了全场，荣获一等奖。演讲中，她在期盼那个最神圣的时刻——2016 年，里约奥运会。

作者 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