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驾驭的「鸟巢」
北京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李爱庆去年接受采访时说：「『鸟巢』财务基本保持平衡，现金流是正数。」过去 5 年「忙碌」的「鸟巢」，也只是实现了财务基本平衡。高额的运营成本为「鸟巢」带来沉重的压力，也让多数大型活动面对「鸟巢」望而却步。
旅游景点变萧条
承办过 2008 年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的「鸟巢」，让国内外游人都渴望瞻仰。自从北京奥运会结束至今，任何一家旅行社都把「鸟巢」作为和天安门并列的旅游景点。
奥运会之后的一年时间里，老百姓对「鸟巢」的热情不减，经营者也抓住了这样的时机，使「鸟巢」各项盈利超过 4 亿元。但随着百姓的热度逐渐退减，「鸟巢」的生意并不好做。
2 月的一个周末，雾霾笼罩北京。下午 3 点，奥林匹克公园内的游客依然络绎不绝，「鸟巢」的一个观众入口，2 分钟时间内就有十余位游客进入参观。「鸟巢」四周，从事拍照、贩卖纪念品的商贩跟在游客的身后招揽生意。北京奥运会之后，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就依靠「鸟巢」维持生计。但他们也表示：「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了。」来自山西的小伙子从 2009 年开始靠给游客拍照留影挣钱，但现在游客已经没有前几年多了。
随着北京奥运会的效应逐渐减弱，「鸟巢」的门票收入也在逐年递减。北京及外地的旅行社从 2013 年开始，也在缩减「鸟巢」旅游路线。2008 年 10 月 1 日起，「鸟巢」开始对外开放，4 个月的时间累计接待旅游人群 300 万人次，门票一项就实现了 1.5 亿元的收入。但到了 2011 年，旅游人次已经减少至 253 万。
仅依靠门票和场地租金，很难维持这个庞然大物，盈利还在于丰富内容。2009 年，「鸟巢」完成了一次运营权的更迭。北京市政府在与中信联合体协商后收回运营权，由北京市国有资产经营责任有限公司主导运营，「鸟巢」开始了多元化经营。
承接赛事收益少
门票、大型活动、商业开发，这是「鸟巢」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过去一年收入比重为 3∶4∶3。虽然运营多元化，但「鸟巢」在经营过程中没有任何政府补贴，每年基本运营维护成本大概是在 7000 万元。算上水电气热、维护，加上固定资产折旧等费用，一年的支出就要 1.9 亿。此外，还承担了「鸟巢」建设时所贷款项的归还工作。
近 5 年来，「鸟巢」先后引进和举办各类赛事及演出活动近百次，其中，包括世界车王争霸赛等现场参与观众万人以上的赛事演出 20 余场。滚石 30 周年演唱会、五月天演唱会、意大利超级杯等三场超大型活动到场观众均超过 7 万人。2009 年，在「鸟巢」举行的意大利超级杯足球赛，仅门票收入便达到 7700 万元，创下了中国体育比赛单场门票收入的纪录，主办方综合收入过亿元。相比这些天文数字，「鸟巢」只是收获了两三百万元的场租费用。
2012 年，「鸟巢」举办的赛事有国际马术大师赛、圣殿杯英超足球赛、意大利超级杯、CX 中国极限赛总决赛、沸雪北京世界单板滑雪赛，这些赛事的场租费超千万元，但这个数字和巨大的成本支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即便「鸟巢」在这些赛事中从门票收益里抽成，也是凤毛麟角。多项赛事在国内受关注度不高，无法吸引国人买票观看。记者在某团购网上看到「鸟巢」2013 年下半年套票，仅售 1399 元。持该票可以观看的比赛和活动包括韩国 SM 家族 2013「鸟巢」演唱会、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世界杯锦标赛、沸雪·北京世界单板滑雪挑战赛、「鸟巢」杯巴西国家队世界巡回赛中国站、「鸟巢」欢乐冰雪季（双人）、我的奥林匹克体验活动（双人），这些赛事的门票原价总额 3350 元。每一项赛事，主办方、赞助商、公关公司等多方面，都要拿走一部分门票，来送给亲朋好友、打点关系。「鸟巢」很难通过这些赛事来盈利。某些赛事的筹备工期长，也为「鸟巢」带来不便。比如 2013 年 12 月在「鸟巢」举办的沸雪·北京世界单板滑雪赛，至少提前一个月搭建场地，运来人工造雪，这期间场馆并不对外开放。
往往需要 5 万观众以上的活动，才适合在「鸟巢」举办。问题是有多少大型演出、赛事能吸引超过 5 万人？这还要考虑「鸟巢」比其他体育场高出一倍以上的成本。「鸟巢」的场租每天在 200 万至 300 万元间，而工体每天不到 100 万元。更何况选择「鸟巢」还要考虑到这里同样价格不菲的安保成本。截至 2014 年，「鸟巢」举办过的赛事，只有 2009 年意大利超级杯的观众超过 7 万人。
在国外，运营较为成功的奥运场馆所在区域都有成熟的职业体育赛事支撑。比如欧洲的足球五大联赛、美国的 NBA，不但解决了体育场馆的生存问题，还发展和延伸了整个体育产业。在欧美发达国家大型体育场馆的经营中，出售电视转播权以及体育场馆冠名、豪华包厢等为核心的无形资产开发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些是经营性场馆收入的重要来源。但国情、体制不同，欧美成功的经验很难被用于「鸟巢」。
「鸟巢」开唱成本高
在「鸟巢」开办演唱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随着成龙在 2009 年成为在「鸟巢」举办演唱会的首位艺人后，宋祖英、《图兰朵》、滚石、王力宏、五月天先后在此举行演出。
2011 年之前，很少有主办方愿意在「鸟巢」开办演唱会。最多可容纳 10 万人的「鸟巢」本身条件特殊，从声学角度来看，这里的建筑结构会给四面台规格的演唱会造成不小的麻烦。《图兰朵》虽然气势磅礴，但在专家的耳里，声音效果一般。成本也是主办方要考虑的因素，没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2011 年，滚石 30 周年演唱会在「鸟巢」的顺利举办，打破了「鸟巢」运营商业演出的僵局。直到今天，能在北京工体开办演唱会的艺人屈指可数，这个数字不超过 10 人，它代表了一个歌手的地位和号召力。滚石老板段钟潭希望滚石 30 周年演唱会完成台北站、新加坡站的演出之后，把舞台搬到北京。工体由于与中超比赛有场地合同，限制了舞台的搭建。「鸟巢」方面主动联系滚石公司，希望滚石 30 周年演唱会能来到「鸟巢」。段钟潭说：「当时，『鸟巢』方面很坦诚，他们希望这个项目能挣钱，只有挣了钱，才能打开一条『鸟巢』商业演出的运营之路，未来才能吸引更多的艺人，此前流传着很多关于『鸟巢』演出赔钱的传说。」
演唱会开始前，主办方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因为场地无法保证音响水准，几经周折，才在全亚洲范围内调齐了 700 个国际顶级品牌音响，在「鸟巢」上方的环形钢梁上设置了 16 个吊装音箱，同时使用 25 个调音台调音。这些数量相当于 20 场万人演唱会数字的总和。此外，奥运会开闭幕式用来隐藏群众演员的地洞，也为展台的搭建制造了麻烦。舞台搭建在地洞上，为了保证安全，必须外加四根柱子，将舞台架在柱子上。滚石 30 周年演唱会开始前，主办方特制了 4 根横梁，每根造价 100 万元人民币。最终，滚石在「鸟巢」的演唱会成本高达 6000 万元人民币。滚石 30 周年明星齐聚，票价定在最低 280 元，最高 2580 元，创造了当时北京演唱会单场票房纪录，利润也算可观。这一次，「鸟巢」也赚钱了。
滚石只是一个开始，一年之后，五月天再度闯入「鸟巢」，并创造了中国演出史上的新纪录。2012 年 3 月 9 日下午 3 点 55 分，演唱会刚一开票，10 万张门票即在短短 3 分钟内销售一空。还有几万人没买到票，其中包括企业集团团购。在歌迷一再唿吁下，经过与「鸟巢」的努力协商，决定于 4 月 29 日加演，这让五月天成了第一个可以在「鸟巢」连办两场演唱会的艺人。
两次大型演出操作下来，开始有一些欧美艺人抛来橄榄枝，希望能与主办方之一的中演娱乐合作「鸟巢」演唱会。中演娱乐负责人张熠明却不敢轻易再做，因为「鸟巢」的成本太高、风险太大。「它的风险真的很大，你要有足够的把握、细致的风险评估和成本计算。当有非常合适并极具影响力、票房号召力的项目，能匹配『鸟巢』的规模和定位，你才敢去闯去试。否则的话，只能是被伤得体无完肤」。不过，这两次「鸟巢」都取得了客观的经济效益，「鸟巢」也开始在节假日运营一些小型演唱会，来提高自身的收益。
作者 张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