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小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寒假了。有时间玩，还有过年是在寒假里，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还有炮筒子，烟花壳，「果子」向小朋友显摆。

那时好吃的都是现在的一些家常菜。萝卜、白菜、豆腐、粉条，最大的不同就是会有点猪肉和丸子，条件好的家庭会有点莲藕之类的。过年的时候还会有饺子和包子，还有用枣做的上供的大馍和枣花，对于年到头吃不上几口细粮的孩子来说，那可都是最美味的东西了。

除了这些，我还有很多「果子」吃。我在姥姥家，姥姥家都是长辈。太姥姥年岁大了，有很多亲戚去看她，给她拜年，所以每一年我都有很多「果子」吃。

那时候过年拜年常带的礼物是「果子」和糖，多的是三样礼，会多一份罐头。所谓「果子」是一些油炸的江米条，小糖角，还有一些饼干掺合着，那些江米条有的染成红色，有的染成绿色，几种东西花花绿绿的包到火纸里，包的一边高，一边低，然后再贴红色的封帖，用纸做的绳子系起来。那时候的糖大多是黑色的，当时叫「黑泥糖」，味道不够甜，还带点酸。有些家庭条件好的，会是 3 份礼，大多是加一瓶罐头。罐头是糖水的，有梨子的和水蜜桃的，还有橘子的。

我最喜欢的是「果子」，因为糖般是客人来了，泡茶喝的，罐头呢又不能带走，只能在家里吃。「呆子」是可以装在口袋里向小朋友显摆的。因为太姥姥年纪大了，给她拜年的人很多，每年都可以收到很多礼物，「果子」自然也很多。因为那些亲戚来自不同的地方，各家的果子样子也不同。每一年，我的果子都是最丰富的。

过年是吉庆的日子，燃放烟花爆竹，大人都希望是全部爆开花的，这样代表吉利，而孩子们，则希望有「打筒炮」，因为那炮筒子也是我们的玩具。烟花燃放过，会有壳，有蝴蝶型的，还有直筒的，有带杆的……那些形状可爱的，一般是不飞高的，然后只是在地上乱转，燃放后谁家的就归了谁家的孩子。带杆子的燃放后，会飞很高，第二天早上，很多孩子就起很早，房前屋后转着去找这些燃放后的烟花杆。「打筒炮」和烟花壳也是我们显摆的东西。也因为此，过年那几天不管天多冷，小孩子们都不会睡懒觉。

现在年纪大了，漂泊在南方，结婚生子，也有 10 多个年没有在家里过了。前段时间回家，和小侄女聊起了「打筒炮」、烟花杆和「果子」的话题。小侄女说，她不知道什么是果子，至于「打筒炮」和烟花杆，根本没有人去问津，更别说拿着去显摆了。

也是，现在的孩子们玩具那么多，他们又怎么会把纸筒子当宝贝呢。谁家的孩子不是流行什么穿什么，又怎么会盼望过年的新衣？现在的孩子们零食不断，他们又怎么会在意几块饼干，几根江米条 々 家家户户都把肉当成了家常菜了，哪还有孩子盼望过年的萝卜白菜，豆腐粉条？

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客居异乡，不能入乡随俗，所以过年的积极消失了：原来，在老家的孩子们，因为物质条件好了，他们心里的「年」味也淡了……

作者 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