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倒掉后这 5 年

张悟本 5 年不去看望父亲，悟本堂增加了营业范围，等待东山再起。李一出了事，外面请他去讲课的人「还是多」。

近 日，有关「大师」王林的新闻不绝于耳，各类假冒伪劣的「大师」也重新受到关注。5 年前，「养生大师」张悟本和「神仙」李一几乎同时被戳穿真面目，成为轰动一时的社会焦点事件。此后的 5 年，淡出舆论视野的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张悟本：常与人骂架，如今在「讨生活」

2010 年 2 月，湖南卫视播出「张悟本谈养生」节目，张悟本一夜蹿红。在张口里，「喝绿豆汤、生吃长条茄子」几乎包治百病。暴得大名后，张悟本的诊所悟本堂「一号难求」。但不久，媒体曝光张悟本的学历、履历、头衔均有造假嫌疑，悟本堂没有相关证件，员工也无医师资质。成名 3 个月后，这名「养生大师」就黯然谢幕。

2015 年 8 月，面对记者的追问，前经纪人、策划人等多名张曾经的身边人都称与张悟本断了联系。有人称，在张出事后，自己曾建议其道歉并将所得捐出，但遭到拒绝。

张悟本最后一次出现在媒体视野，是 2014 年 2 月他因脑梗住院。他说：脑梗 4 年前，被曝光后不久就有了，「被媒体气的」。媒体报道，当时他情绪稳定，对「生病为何不喝绿豆汤」避而不答，还在床上玩 iPad。

「他右手行动不便，在医院住了 1 个多月后便离开，但还会定期拿药，他的食疗理论连自己都治不好，证明生病后还是需要听医生的。」近日，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神经内科医护人员告诉记者。

位于北京市朝阳路的慈云寺小区，是张悟本曾经的家，这里是北京市第三针织厂（现为铜牛集团）家属楼。张悟本最先在该工厂上班，后来下岗，卖过钙片、做过推拿。

邻居表示，2009 年后张悟本忽然从推拿师变为了养生大师，让他们感到意外。

住户王某说，「他出书后，小区的人都在嘲笑他，说他一个普通职工，有啥本事冒充医生给人看病，他每次听到这些，都会急红脸，大骂议论者。」

被媒体曝光后，张悟本离开了慈云寺小区。问及张悟本现在做什么时，其父张宝杨只说，「在讨生活，我 5 年没见过他了，你去问问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但张悟本并非从未来过。住户于大妈称，今年 6 月她曾看见张悟本的车停在小区后院。

「我看他坐在车里发呆，便主动上去敲车门打招唿。张悟本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让他下车聊聊，他说不，我问他来看老爷子呀，他说『不好意思』便把车开走了。」

张悟本被打假后不久，悟本堂被拆。但从相关官网检索发现，悟本堂目前仍处于开业状态，并顺利通过了 2014 年企业年审。悟本堂还将原来工商登记名称中的「北京悟本堂健康科技公司」改为「健康咨询公司」，经营范围增加了健康咨询和健康管理。但两项内容都用括号注明「须经审批的诊疗活动除外」。 其法定代表人，就是张悟本之妻于志玲。

根据工商登记资料中的电话，记者致电悟本堂，接电话的女子自称是悟本堂的财务人员。「企业地址是假的，悟本堂在张悟本出事后就再没有过办公地点。」该女子称，自己被于志玲请来专门为悟本堂写企业年报，据她所知，目前悟本堂没有任何业务。

被问及为何这么做时，她说：「养着呗，等这个事情的风头真正过去后，再等待时机重启。」

张悟本曾经的经纪人、原悟本堂负责人唐燕飞并不认为悟本堂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说，张悟本之所以能红，是当时的时代背景决定的。「当时大家都急于寻找灵丹妙药。张悟本就是那个年代大家心目中的灵丹妙药，但现在张悟本已成了众矢之的。」

李一：仍是绍龙观「精神领袖」？

2005 年，重庆缙云山绍龙观住持李一在国内数家知名媒体频频出镜，获得了「养生大师」、「神仙」等称号。暴得大名后，「大师」名利兼收。他开办的短期养生班，学费开出天价。

5 年后，打假者方舟子在网上公开对李一打假，称其「养生文化」是伪科学，李一遽然坠落，宣布「闭关」，辞去教职，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外。

又过了 5 年。2015 年 8 月，记者再次走上缙云山，发现绍龙观正在低调维修中。

「师父已经云游去了，没有再回来。」一名道姑边低头扫地边说，「留在这里的，都是最早跟随师父的弟子。」

但附近村民则声称，他们数月前曾不止一次地见过李一前往两处道观。「来的时候基本都是黄昏，离开的时候是深夜，很低调。」一名村民称。

一名当地知情人士介绍，目前绍龙观的管理由李一的一名弟子在负责。李一仍是道观的「精神领袖」。

尽管舆论风波已过去 5 年，李一仍是当地宗教界的敏感词。

「李一，绍龙观，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是非已经不重要了。」重庆市道教协会副会长邓信德说。但北碚区一名宗教界人士称，当地官方对李一也有积极的评价：「一名区里的领导说，他（李一）至少是给北碚区的旅游做过贡献的。」

和「气功大师」王林类似，李一也一度拥有自己的名流朋友圈。

曾有媒体报道，王菲和李亚鹏也曾赴缙云山修炼。绍龙观的道士们一度对信徒宣称，王李正是在山上清修后才怀上孩子。消息称李一曾给王菲算命，斩钉截铁地称王菲一定生男孩。「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性别错了，而且孩子有点问题。所以，两人便没有与李一再来往。」

不少和李一曾有交集的人，此后则似要与他保持距离。

曾被称为「李一弟子」的杨锦麟后来承认，去缙云山休息过几天，但对「弟子」的称唿很不满，「如果我去咖啡厅喝茶，刚好里面贩毒，那我就是毒贩吗？」

马云自称是被朋友「强力劝说」上山「闭关」的。尽管他曾把李一定位为「难得的青年道家研究者」，但他现在对养生治病等种种技巧「一概不感冒」，他称，仅仅关注这些表象就是「走歪了」。

入道前，李一曾生活在石桥铺。如今，以石新路为主干的重庆市石桥铺区域，大半已被新造的大厦填充。少部分老宅藏在这些大厦的背后。只有一个在路边摆烟摊的老妪，还记得这个曾名「李二娃」的人。「有些印象，很多年了。听说后来发财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发财。」

一名曾长期跟随他的弟子告诉记者，2010 年 8 月左右，「绍龙观几乎被各种人包围着。

但最终，李一并没有摊上什么大事。关于他的一切，在集中曝光后，再无下文。

在曾与李一交往十几年的重庆相声演员仇小豹看来，有的媒体便是李一的「萧何」。「从那以后，李一便躲着媒体。当然，他也不能永远闭关。」

仇小豹称，2013 年前后，李一受到国外一家机构的邀请，前往美国讲学。 他也是后来从李一弟子口中得知的。「李一走的时候，没有和我们告别。」

李一在美国的时间并不长。仇小豹说，他后来又回到重庆，短暂停留后，开始云游四方，除了长期跟随他的弟子，无人知道他的行踪。

「他仍然在江湖中，还是有人在关注他。即便是出了事，外面请他去讲课的人还是多。李一偶尔上缙云山，但都是悄悄的。」

李一的一名弟子也告诉记者，仍有国内外的商人慕名上山，「当然，和以前的数量没法比。」 （综合《东方早报》、《北京青年报》）

作者 本刊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