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FIFA 主席竞选

国际足联（FIFA）内部某人士最近发给我一条消息：「因为你，我们改变了规则。」为什么？他向我解释了原因。三年前，我宣布自己将作为「人民的候选人」参加 FIFA 主席选举，要为全世界球迷发声。竞选纲领很简单：我将支持所有符合常识的改革（如门线鹰眼技术、FIFA 官员的任期限制，以及让女性进入管理层）。此外，我还会推出一则关于 FIFA 的维基解密词条，向公众发布每一份 FIFA 内部文件，便于大家了解这个机构是否干净，尤其是在 2018 与 2022 年世界杯申办出现可疑选票后。

官员们总是宣扬 FIFA 多么民主，但 2007 年至今，这家「民主」机构的主席候选人都只有一个（2011 年除外）。我那次竞选有点像作家诺曼·迈勒尔 1969 年竞选纽约市市长，半认真半谐谑。

如果诸位得到投票机会，会选择谁？我们邀请读者投票，结果显示我的得票率高达 95%，布拉特获票仅为 2%，其挑战者默罕穆德·哈曼也只有 3% 的选票。当然啦，我还不至于幼稚到信以为真。球迷们之所以拥护我，并非因为本人多有魅力，而是因为我代表他们，发泄了对布拉特以及任何一名暗箱操作的 FIFA 主席候选人的不满。

老实说，我钻了规则的空子：按照 FIFA 彼时规则，我完全有权力参与竞选主席。我发现每个人都可以宣布参选，但要想成为一名被官方认可的候选人，你必须在截止日期（选举前 2 个月）前，获得至少一个 FIFA208 个下属国家足协的公开提名。

当时布拉特已经获得索马里足协的提名。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报告显示，索马里是全球最腐败的国家。为了与布拉特竞争，我决定瞄准全世界最廉洁的国家，希望获得他们的提名。在接下来的 6 周时间里，我联系了大约 150 个国家的足协，获得来自大国（澳大利亚和美国）、小国（冰岛、多米尼加和马其顿）以及瑞典、智利、爱尔兰和以色列等中等规模国家足协的反馈。他们都很友好，但都没有胆量提名我，因为他们惧怕来自 FIFA 的制裁。

我接受了全球 20 多个国家媒体的采访，包括 BBC、CNN 和路透社。上海《新闻晨报》曾问我：「有没有人觉得你在开玩笑，或者你是个疯子？」《经济学人》则专门写了一篇关于 FIFA 选举的报道，报道中写道：「美国记者格兰特·沃尔有一些好想法，却没有任何机会。」

当提名截止日期只剩下 1 周时，《体育画报》派我去参加在巴黎举办的欧足联代表大会。在那里，我与某世界杯冠军国足协的一位高级官员进行了交谈。

我们的对话简单直接。「美国足协为什么不提名你？」他问。「他们和其他国家的足协一样」，我说，「害怕来自布拉特和 FIFA 的负面反应」。紧接着，他向我解释了其所属国家足协的立场，同时受 FIFA 主席布拉特和 UEFA（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的影响。「欧足联代表大会上，布拉特宣布他不会参加 2015 年欧足联主席竞选。」他说，「而普拉蒂尼希望参加 2015 年的竞选，所以他会要求欧洲所有大国足协今年都支持布拉特。我们并不怎么喜欢布拉特，但我们欠普拉蒂尼的，支持布拉特相当于支持他。」

至于我得不到候选人提名的根源，那位官员解释道，在于提名 FIFA 主席候选人是一次公开声明 ── 将有可能面临布拉特和普拉蒂尼制裁 ── 而实际投票则采取不记名方式。「相比提名你为候选人，我们更愿意投票给你」，他告诉我，「提名是万万不能」。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有任何国家的足协愿意提名我，包括在投票阶段弃权的英格兰足协。虽说竞选主席没了下文，但我仍为我所完成的一切感到自豪，我已经传达了我希望表达的信息。

世界各国球迷也在谈论 FIFA 选举流程之荒谬。球迷们不解，为何他们的声音无足轻重，不受欢迎的两大足球组织（FIFA 和 UEFA）从未经受任何机构挑战。他们不理解 FIFA 的领导者们缘何不能主导一些常识性的变革，让足球运动变得更干净，更受人尊敬。时至今日，布拉特本尊总算是支持我们的一些改革建议，包括门线技术，及让女性进入 FIFA 管理层，但他显然对为 FIFA 官员设置任期限制的提议没兴趣。

事实证明，圈外人无法赢得 FIFA 大选，甚至不可能被提名，哪怕他像科菲·安南或比尔·克林顿那样出名。更糟的是今时今日圈外候选人亦不再有立足之地。据我在 FIFA 内部工作的朋友透露，在我当年的竞选活动结束后，FIFA 就更改了选举规则：如今候选人需要得到至少 5 国足协的提名，而非 1 个；另一个硬性条款则是在选举前的 5 年里，候选人需要为某国足协工作至少两年。某种程度而言，此乃 FIFA 的「改革」，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个组织一如既往的腐朽。

（本文作者系美国《体育画报》记者，曾在 2011 年提出参加国际足联主席竞选，但因未能获得候选人资格作罢）

译/黄一舟

作者 格兰特·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