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少

1 胜 36 负 ── 这是一支俱乐部球队在 2023-2024 中国女排超级联赛第一阶段小组赛全部战罢后的战绩。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代表她们在本赛季联赛中取得了 1 场胜利，遭遇 36 场败仗，而表明这支球队在 12 轮比赛中仅仅取得了 1 局的胜利，遭遇了 36 局失利。这支球队是河北女排。

和河北队境遇相似的还有云南大学滇池学院女排。在另一个小组中，这支地处西南边陲的球队在 14 场比赛里收获了 9 局胜利，迎来了 40 局失利。比 12 场比赛 0 胜绩的河北女排表现稍好，但好得有限，云南女排在 14 场比赛里取胜 2 场。

用体育圈惯常形容弱队的一个词来说，她们是女排联赛的「鱼腩」。

2023-2024 中国女排超级联赛在 2023 年 12 月下旬结束了第一阶段小组赛，随后紧锣密鼓进入八强的争夺。无缘八强的其余 7 支球队将只能竞争联赛的第八至第十五名，她们分别是河南双汇、四川五粮春、河北、广东台山和力、江西上饶奥飞、浙江西塘·姚庄和云南大学滇池学院。这些球队之中，并非都是联赛的「传统弱旅」。

翻开联赛秩序册，除了联赛新军江西女排外，其余 6 支球队每家的介绍页面上都记载了她们曾经的辉煌。比如：

「河南女子排球队始建于 1958 年，先后向国家队输送了以朱婷为代表的大批优秀人才，曾取得全国女排联赛第三名、全国锦标赛第四名等优异成绩。」

「浙江嘉善西塘·姚庄女子排球俱乐部是一支有着优秀历史的排球劲旅，先后向国家队输送了周苏红等多名优秀运动员，取得过许多辉煌战绩。球队曾两次被浙江省政府授予勇攀高峰运动队，取得过多次全国锦标赛、冠军赛冠军及 2013-2014 中国女排联赛冠军。」

「广东女子排球队历史悠久，是一支有传统优势的队伍，有着辉煌的战绩。曾先后获得 2013 年亚俱杯、世俱杯第三名。2020-2021 年联赛获得第四名，2021 年第十四届全国运动会女排比赛中获得第六名。」

「四川五粮春女子排球队前身是四川省女子排球队，走过了辉煌历程，曾培养出奥运冠军张蓉芳、梁艳、朱玲、陈静，世界冠军巫丹、张晓雅。四川女排全运会四连冠的战绩迄今为止无人能超越。『无川不成军』，这是中国排球圈的一句老话，也诉说着四川排球为中国排球的每一次辉煌所贡献的力量。四川女排是国内享有盛名的老牌劲旅，邓小平同志曾赞扬四川女排『顽强拼搏，前赴后继』。还曾被授予『最顽强战斗队』称号。」

「河北省女子排球俱乐部是河北省体育局篮球排球运动管理中心下属的一支优秀运动队，有着光荣传统，曾经取得过骄人战绩的战斗团队，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一直名列全国前八名，最好成绩获全国甲级联赛第二名、全国锦标赛冠军。我省优秀二传手苏慧娟为国家队三次蝉联世界冠军作出了巨大贡献。」

「成立于 1953 年的云南女排已经走过了六十多年的光辉岁月。作为中国排坛的一支老牌甲级劲旅，曾获得全国锦标赛亚军、全国甲级联赛第三名的骄人战绩；向国家队输送了优秀二传手何琦，主力自由人张娴等运动员，为我国排球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

但辉煌已是过往，亦如在三个赛季前还杀入四强的广东女排，本赛季 14 场比赛也不过 6 胜 8 负，在小组赛最后一轮被拒之联赛八强门外，令人唏嘘。

曾有一线教练员发出感叹，联赛的质量不高，排名前面的球队和排名靠后球队的比赛过程很难展现出国内女子排球的高水平。诚然，强弱悬殊，是目前中国女排超级联赛的现状。作为对比，本赛季女排联赛取得全胜的天津渤海银行女排不但 12 战 12 胜，甚至连一局失利都没有过。即便是 13 胜 1 负的上海光明优倍女排在小组赛最后一轮被打破不败金身，也取得了胜 41 局、负 8 局的战绩。目前的联赛是否应该恢复设置升降组制度？或许，这也是排球界在思考的一个课题。

球队成绩的波动与低迷，反映出的问题很多，与各省市体育项目发展不平衡、排球项目受地方政府重视程度高低、是否大力投入等，都有直接关系。但更重要的仍然是各地排球后备人才培养甚至选材方面遭遇举步维艰的难题。要在这个问题上破题，困难很多、很大，甚至并非单一从行政层面或体教结合层面就能够很好解决的。

联赛需要更多球队的参与，哪怕她们是众人眼中的「鱼腩」。在中国排球项目市场化发展还不充分、职业化程度还较低的今时今日，更需要球队、球员广泛参与联赛，来艰难维护、缓慢扩大得之不易的基层排球人口数量。能够参加顶级联赛，恰恰是一些省市排球队最大也最重要的生存理由。生存是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才能够展望发展。

上文提及的那些曾经有过辉煌，但暂时辉煌不再的俱乐部简介中自豪地写着，她们培养输送的队员曾为中国女排的辉煌战绩做过杰出贡献。无论联赛劲旅还是联赛「鱼腩」，每一支俱乐部球队都肩负着为国家队发掘、培养、输送人才的使命和任务。比如广东队的陈佩妍、王逸凡，河南队的段梦可、四川队的缪伊雯、浙江队的陈曦悦，都曾在巴黎奥运周期入选过中国女排大名单并参加集训，她们所在的球队虽然联赛成绩不尽如人意，但这些球员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看得出，她们都在努力。

中国女排超级联赛目前有 15 支球队参加。可以想象，假如规模真的凋敝到七八支，那国家队的选材范围无疑将受到更大的冲击和影响。令人欣慰的是本赛季联赛新军江西上饶奥飞女排虽然未能跻身八强，也未能取得更多的胜绩，但她们的加入和存在本身以及借助社会力量和资源开展「省队市办」的模式，给一些还没有室内排球专业俱乐部的地方「打了个样」。笔者了解到，一些省区市目前正在积极探索并讨论能否组建新的排球俱乐部，参加中国女排超级联赛。在这方面，江西女排的经验值得大家研究、借鉴。

从某种意义上说，目前的中国女排超级联赛是中国女排作为龙头，在苦苦牵引 15 家俱乐部艰难前行，15 支球队也都在努力燃烧自己，为中国女排「供能」，希冀中国女子排球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走得更快、更远，最终形成良性循环和发展。所以，无论联赛龙头还是所谓「鱼腩」，各有各的难处，却都缺一不可。

作者 苏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