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球馆是 NBA 老板的一桩生意

在为修建新球馆寻找场地的过程中，密尔沃基雄鹿老调重弹。这支球队称新球馆将拉动当地经济发展，同时还在利用密尔沃基和威斯康星州人的地域自豪感。密尔沃基雄鹿在一段视频里极尽煽动人心之能事，宣扬新球馆将带来各种连锁效应，用到了诸如「这是我们的时代，密尔沃基的一次全新开始」，「这是威斯康星州从篮球到音乐会的主场」及「点燃远大未来的火炬」等辞令。这些也是雄鹿两位新老板韦斯·艾登斯和马克·拉斯利向威斯康星州和密尔沃基纳税人筹资建球馆的原因。俩人总资产达到 36 亿美元，希望通过公共筹资募集 2.5 亿美元。

很难理解由纽约富豪艾登斯和拉斯利领衔的雄鹿新高层的逻辑。他们宣称希望让雄鹿留在密尔沃基，但指挥新场馆设计与建造的公司都来自纽约。一家密尔沃基建筑公司参与了工程项目，但整个项目由体育建筑设计公司 Populous 主导，后者在伦敦、布里斯班、纽约、旧金山等城市都设有办公室，偏偏在密尔沃基没有分支机构。

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艾登斯和拉斯利真正关心雄鹿队的未来。去年 4 月，在纽约财团 5.5 亿美元收购密尔沃基雄鹿队后不久，ESPN 报道称此次收购包含这样一条附加条款：如果雄鹿未能在截止日期 2017 年 11 月前动工修建新球馆，NBA 联盟将可以花 5.75 亿美元回购这支球队。

这意味着新老板们对密尔沃基雄鹿的投资无论如何都不会赔本。如果无法建成新球馆，NBA 回购球队将让他们净赚 2500 万美元，而若新球馆落成，则将为他们带来更巨大利润。赫布·科尔 1985 年以 1900 万美元收购雄鹿，并在 3 年后建成现球馆布兰德利中心，如今出售这支球队获利 5.31 亿美元。

类似故事在体育圈内很常见。1993 年，德州商人德雷顿·麦克莱恩曾以 1.17 亿美元收购美国职棒俱乐部休斯顿太空人队，随后以将球队卖给一位希望将球队迁到北弗吉尼亚州的投资人为挟，鼓动休斯顿市民筹资修建了新球场。2011 年，麦克莱恩以 6.8 亿美元将球队转卖给了吉姆·克雷恩。在密尔沃基，巴德·希里格 1970 年以 1000 万美元价格购买酿酒人队，后来通过公共募资修建球队主场球馆米勒公园，2005 年又以 2.26 亿美元将球队出售。

事实上，修建新球馆已经成为老板们的生财之道。1990-2011 年，NFL 联盟共有 29 座场馆新建或翻修，总成本为 63 亿美元，公共资金承担其中 61%；职棒联盟 MLB 有 26 座场馆新建或翻修，公共资金承担总成本 55 亿美元的 59%。在 NBA，过去 20 年间公众共募集 31 亿美元用于 27 座场馆的新建或翻修，覆盖了总费用的 51%。

艾登斯和拉斯利都是对冲基金经理。与很多球队老板一样，他们也许愿意投资球队，但这与慈善无关。他们的工作是找到低风险、高潜在价值的投资机会。在 NBA 回购条款的保障下，他们投资雄鹿几乎没有任何风险。与其他体育俱乐部相比，NBA 球队价值增速更快。根据《福布斯》的统计，NBA 球队平均价值已经突破 10 亿美元，比去年大幅上涨 72%。此外，联盟还在去年 10 月与 ESPN 和特纳电视网签署每年高达 26.6 亿美元，将持续至 2024 年的新转播合约，比之前每年 9.3 亿美元增加了 186%......如是背景下，两位老板「慷慨解囊」拿出 1.5 亿美元资金，相当于身价的 4.1%，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鼓动地域自豪感强烈的密尔沃基当地球迷筹资。

2004 年，彼得·格鲁特斯等三位经济学家曾研究体育与体育粉丝地域自豪感之间的关系。通过对冰球队匹兹堡企鹅和棒球队匹兹堡海盗的球迷进行调研，他们发现很多球迷热衷于为球队喝彩，阅读报刊杂志了解球队信息，并向外地的朋友和亲戚吹嘘球队，但「因体育而生的公民自豪感并不足以让绝大部分匹兹堡球迷为球队募资」。

简而言之，职业体育球队确实能够为当地城市的公民带来自豪感，但这不意味着球迷有义务为新建球馆埋单。美国公民迄今为止已为修建棒球、橄榄球和篮球场投入了高达 149 亿美元资金，理应得到更好的服务，但若以史为鉴，艾登斯和拉斯利现在所做的各种承诺有可能只是敷衍。在分享经济利益时，老板们永远获利最多，而参与新球馆募资的密尔沃基市民则只会见证球馆逐渐衰老，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过去半个多世纪里，这已经成为体育圈的一套标准流程。当球馆接近生命周期的尽头，老板就会套现退出，新老板们则会利用当地公民的自豪感以及对失去球队的恐惧心态，筹钱建起一座新的球馆。

译/黄一舟

作者 彼得·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