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A 罚单能赢得明天吗
随着 CBA 进入季后赛，比赛的竞争热度无疑又将上一个台阶。可以想见，罚单又会在不其然间「如期而至」。但处罚的最好结果也是治标不治本，靠罚单更罚不出 CBA 的明天。
罚！罚！罚！如果评选 CBA 热点新闻，罚单应当没有悬念地占据一席之地。
2016 年伊始，中国篮协继续在为罚单忙个不停。据统计，新年不过两周，篮协已经开出了 8 张罚单，共计处罚相关人员停赛 13 场，处罚金额达到 17.3 万元。如果将这个赛季过去的罚单叠加起来，不仅有史上最重罚单，处罚人员范围之广，金额之高，都创下了历史新高。罚单的名目也越来越多，除了球场冲突、球迷扔水瓶、赛后发布会违规等，像马布里在微博上批判裁判并转发球迷点赞等行为也在被约束之列。
罚单满天飞真要「放开打」？
不仅男篮联赛，女篮联赛的暴力之风更令人咋舌。广东队外援叶琳娜成了最受伤的人。她先是在 1 月 7 日的比赛中被上海队外援坎贝奇恶意击打脸部，导致眼部受伤，随后在 9 日的比赛中，缝了 7 针的叶琳娜又被坎贝奇的队友史秀峰故意击打左脸。连续两场被打脸的叶琳娜当时就要爆发，幸好被队友劝阻下来，避免了更大规模冲突的上演。此后，坎贝奇被中国篮协通报批评，但仅停赛一场，史秀峰则被停赛 5 场。少人关注的女篮联赛因为这种新闻而走到聚光灯下，不仅有尴尬，更是悲哀。
1 月 10 日广东客场挑战辽宁的比赛中，先是有主场球迷使用激光笔干扰客队球员，幸好被主裁及时发现并停止比赛，由安保人员制止了球迷这一行为，才得以保障比赛的顺利进行。但比赛结束后，广东队主教练杜锋和助理教练王怀玉因对判罚不满，到技术台前指责当值裁判，招来了各停赛 2 场的处罚，杜锋还因此被取消了全明星赛教练的资格。更为夸张的是赛后一名女记者在采访过程中，被辽宁省体育局篮管中心副主任傅野一巴掌将手机打飞，现场的比赛监督视若无睹。截至记者发稿时，傅野仍未向当事女记者公开道歉，更传出了辽宁俱乐部「封杀」当事媒体的流言。
3 天之后，辽宁队再次被卷入冲突的漩涡，这一次他们成了受害者。处于大比分领先的最后时刻，李晓旭在四川队无人防守的情况下投中一记无关紧要的三分球，却惹来了四川队外援哈达迪的老拳，并被吐了一口口水，引起现场的一片混乱。更有甚者，在李晓旭赛后走向球员通道的过程中，一名身穿摄影马甲、疑似记者的男子从背后冲上去打了李晓旭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此事惹起川辽两地媒体的「对战」，至今未有定论。
罚单满天飞，一方面表明中国篮协整肃赛场秩序和赛风赛纪的决心不小，希望能借严刑峻法以儆效尤，规范赛场纪律。也有意见认为，罚单对赛场环境的净化作用有限，根源在于违规成本过低。篮协不敢下重手，使得不遵守规则的人从违规中得利，侵害了遵守规则的人的利益，进而使得原本不愿意违规的人也不得不为维护自己的权利铤而走险。迟迟未到的职业化进程使得中国篮协和联赛相关部门缺乏作出改变的勇气，也使得联赛正变得越来越像自己的口号那样——「放开打」。
应当深思的是为何各种球场乱象屡禁不止，令罚单有了「为罚而罚」的质疑。仅靠罚单来勒住篮球联赛的规矩，显然不够。20 年来，已经形成了球迷群体和联赛土壤以及一整套运行规则，这些共同组成了联赛运转的制度和文化架构，这种架构中的不合理性才是联赛乱象的深层次根源。
球场坏动作尤需从头抓
将林林总总的罚单归纳一下，会发现很大部分是由于赛场上球员行为不恰当引发的，这种行为又有相当一部分和裁判的判罚有关。为此，CBA 裁判办公室负责人分析说，上赛季和本赛季 CBA 联赛若干场次中的技术动作很多是正常防守，但也存在容易造成对方队员受伤，或是已造成对方队员受伤甚至严重受伤的坏动作。
为惩治坏动作，CBA 联赛办公室在本赛季初编写了「2015-2016 赛季 CBA 联赛有关规程和规则若干问题」，将过分挥肘、伸脚绊人、挥臂击打、用脚蹬踏、贴近腾空队员直接伸腿或将身体移入其身下垫脚或撅臀等认定为坏动作，并针对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
然而，无论技术犯规、违体犯规还是取消比赛资格，都是裁判员在赛场上做出的判罚。换句话说，如果裁判未在场上判罚，该球员依然有继续在场上使用坏动作的可能，脑海中会形成固定思维，认为这种动作不会得到任何惩治，或许以后会更加有恃无恐。
在对球员的追加处罚方面，NBA 的做法成熟得多。NBA 从上赛季开始启用独立的回放中心，结束了靠各地方电视台转播车完成回放的历史。回放中心不仅可以对进行中的比赛回放，也会对近期结束比赛中的一些动作做出判定，诸如使用假摔的球员就会很快受到联盟的追加处罚。
NBA 的办法能否原样引入过来，CBA 也有苦衷。此前，联赛相关负责人就曾表示，NBA 运行手册就像一部厚厚的百科全书，有几百页之多。对球场上的各种问题事无巨细，都有量化说明和处理办法，这是 NBA 几十年累积的结果，也是职业化联赛的宝贵资源。但 CBA 呢，相关处罚规定不过薄薄几张纸而已。指望靠这些能让联赛风清气正，也是勉为其难。
对此，CBA 联赛办公室负责人解释道：「NBA 能做到追加处罚，第一是基于强大的技术支撑，第二在于有明确的处罚规定。强大的技术保障团队赛后能梳理所有比赛，这样的处罚才是公平合理的，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某些球队认为有球员受到伤害，向篮协要求追加处罚。」
诚然，与强大的 NBA 技术团队相比，CBA 联赛办公室和裁判办公室的专职人员寥寥，在每周 3 轮的前提下，想让他们像 NBA 那样，就所有比赛的技术动作给出录像分析，然后做出处罚，或许早已错过该球员应该被禁赛的场次，这对其他球队来讲也不公平。
CBA 联赛办公室负责人说：「没有强大的技术保障团队和设备，我们还不能把 NBA 的东西完全搬到 CBA 来。」既然仅靠现有人员根本无法完成，是否可考虑引入专业团队，将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从繁重的事务中解脱出来？这一点又与 CBA 的整体改革有着必然联系，牵一发而动全一身，对乱象的追问总离不开对体系的考问。
硬件需更新换代，软件同样要提升。随着联赛水平的提高，临场裁判员的执法水平也应跟上。遗憾的是如今裁判常以错漏判的形象「抢头条」，球员不认可，球迷不买账，裁判员的临场应变和处置能力常常受到质疑。推行裁判职业化的说法已有数年，如何破题，能否渐进式改变，仍在探讨之中。
罚单不治本联赛莫空耗
在和业内人士的探讨中，总结引发联赛乱象的原因，指向三点：裁判能力有待提高，球员教练自我修养不足，篮协管理模式滞后。
已经拥有 20 支球队的 CBA 受关注程度不断提高，论规模已经可以称之为亚洲第一篮球联赛。但规模越来越大，形象却没有正比提高。相反，人们似乎都已习惯了每个赛季总要出现的负面消息，久而久之，联赛的公众形象和品牌美誉度也要打个折扣。如果赛场谩骂、扔东西的不文明举止和球队之间的恶语相向等问题屡禁不绝，CBA 就像一个跛足巨人，如何能够健康成长！
赛事公司一位负责人说：「职业联赛的价值不只是体现在请来多少大牌球星，这样的负面事件不断发生，会影响到赛事品牌本身的美誉度。」
还是看 NBA，赛场上也会有纷争和冲突，但身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深知维护这个品牌的重要性，因为联赛的品牌与球队的利益息息相关。因此，NBA 对于有损品牌形象的行为处罚相当严格。比如，前快船队老板斯特林因为种族言论事件被迫出让球队，就是所有 NBA 球队老板共同投票决定的结果。
CBA 联赛的名称中有「职业」二字，这是对自身的定位，也是一个具体的目标。若想真正做到这一点，还有很多现实的挑战。运动员、裁判员、管理者、观众以至联赛的各个参与主体，都有值得反思之处。
随着 CBA 进入季后赛，比赛的竞争热度无疑又将上一个台阶。可以想见，罚单又会在不其然间「如期而至」。但处罚的最好结果也是治标不治本，靠罚单更罚不出 CBA 的明天。
联赛办公室负责人说：「职业化的联赛必须有职业化的体系来保障。」职业化的体系意味着专业的运作管理、海量的细节体现以及所有参与者能够形成合力的运转机制。否则，一张接一张的罚单反而有令人麻木之感，更有令联赛陷入空耗的隐忧。
责编 陶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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