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故居里的时短情长

在中国现代作家中，与山东有缘的人很多，而老舍尤为特殊。老舍亲切地称济南为他的第二故乡，也曾想在青岛定居。老舍在山东的时日虽短，留下的却不仅是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更多的是厚重的城市记忆。

老舍的第二故乡

在济南趵突泉南门斜对面的胡同里，有个看似寻常的院落——南新街 58 号，老舍在济南时便曾居住在这里。整座房院的色调是白墙青瓦，古色古香，令人不禁回想当年的岁月，与这院子一下子亲近起来。据说，整个院内布局都是按照老舍当年生活的模样修缮的。

1930 年 7 月，老舍受齐鲁大学邀请来到济南教书。到第二年夏天，老舍结婚后租住在这处院落内。老舍虽然只在济南生活工作了 4 年有余的时光，其文学创作却出现了一个高峰期，奠定了他在当时文坛的地位。

《大明湖》是老舍来济南后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在写这部小说时，他放弃了以往的幽默笔调，文字显得愤激悲怆，可惜的是投给《小说月报》后，在「一·二八」的炮火中被烧掉了。老舍幽默地说：「到济南后，用新稿纸写的第一部小说就遭了火劫，总算走了『红』运！」

别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舍结束了单身生活，搬进这座院内开始举家过日子后，真应验了自己说的话。以往老舍写的小说都是在上海《小说月报》上发表连载，从这以后开始给别的刊物写稿子，写的第二部小说是《猫城记》，在《现代》上连载完之后，良友公司要放在《良友文学丛书》里出版，老舍便答应了。而现代书局不乐意，抓住不放，良友公司那边也催着要小说。老舍没有办法，就答应给良友公司另写一部，这部小说就是有名的《离婚》。

老舍是在暑假中开始写这部小说的，写得十分入迷，生怕汗水浸湿稿子，头上缠着毛巾，肘腕子下垫着吸墨纸，以每天 2000 字左右的速度创作。他戏称这种写作生活是玩命。老舍写这部小说时又发挥了以往的幽默特长，写得很快乐，他说：「能写入了迷是一种幸福。」《离婚》是老舍早期长篇创作中最成熟的作品，后来被翻译成日本、俄国、英国、丹麦、瑞典等多个国家的文字。当年，张爱玲在杂志上读了这部小说后，爱不释手，视为自己最喜爱看的小说。

生活在济南的这段岁月里，老舍不但收获了长篇的成果，在短篇上也收获颇丰。自从《大明湖》遭劫后，一些杂志社纷纷向老舍约稿。老舍文学起步就是从写长篇小说开始的，没有写过短篇小说。不为难朋友、不失信朋友，从未有写短篇习惯的老舍，在这个时候开始写起了短篇小说，4 年的时间写了 15 个短篇，被收入《赶集》。1934 年 1 月 1 日，是老舍丰收的日子。这一天有 7 家杂志发表了他的 7 篇文章。可想而知，这时的老舍处于创作高峰期，成为文坛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而此时，老舍产生了做一个职业作家的想法，并从此开始朝着这条路努力前行。

在青岛写《骆驼祥子》

1934 年夏天，济南的天气酷热难耐，老舍终于完成了他的又一部作品《牛天赐传》，这也是他寓居济南、执教齐鲁大学 4 年来的最后一部作品。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打算放下教学，做一个「职业作家」，专事写作。现在，他决心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老舍在朋友的邀请下前往上海考察，「试试职业作家的味儿」。但是，当时的上海完全不是老舍想象中的样子，法西斯文化专制的魔影笼罩着文艺界，社会政治环境使老舍「心中凉下去」，明白了「专仗写东西吃不上饭」。

从上海回到济南后，他打消了从事专业写作的念头，但这时，他已辞去了齐鲁大学的教职，于是接受了国立山东大学文学院的聘请，于 1934 年 9 月离开济南，到青岛就任山东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从此，老舍与青岛结下了不解之缘，开始了一段新的生命历程。

老舍初来青岛时住在莱芜一路（今登州路），1935 年春又举家搬到了金口路一座临近海滨的小楼。1935 年的暑假，国内的许多作家朋友相聚青岛来避暑。老舍的好客是被大家公认的，家里的客人经常是来往不断。特别是他到山东大学任教后，在老师与学生中间结识了许多终生不渝的朋友，像洪深、王统照、臧克家、吴伯箫、赵少侯、孟超、杨振声、萧涤非等人，都是在这时认识的。暑假期间，老舍的工作不是太紧张，可以有许多时间同朋友们相聚在一起。因此，他的家便成了大家聚集的中心，经常是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不断。

1936 年，由于原金口路的房子常受房东扰乱之苦，老舍无法专心写作，再一次搬家，住到了黄县路一座德式二层小楼里。在这里，老舍编定了他的第三部短篇小说集《蛤藻集》。现在这处故居被开辟为「老舍故居纪念馆」暨「骆驼祥子博物馆」，是中国第一个以作品名称命名的纪念馆。这是老舍之子舒乙的创意。他提到，在俄罗斯有个以歌曲取名的「喀秋莎纪念馆」就很好，非常有名，可以借鉴。

在黄县路与大学路交会的路口，并没有纪念馆的标识，纪念馆的管理人员介绍说：「这个意见很多人都提过，但因为老舍故居纪念馆比较小，我们很难接待大量游客。这样是留给真正喜爱文学和老舍先生的游客来曲径探幽的，所以没有在外面设立标识。」

老舍在《我的理想家庭》一文中说：「这个家顶好在北平，其次是成都或者青岛」。老舍的理想家庭选址把青岛列入其中。老舍在青岛虽然只生活了 3 年，却曾打算长期定居于此，只是时逢战争年代，很多事身不由己。1937 年「七七事变」爆发，青岛即将沦陷，老舍也不得不离开他喜欢的这座城市。1946 年，山东大学在青岛复校，老舍曾委托当时定居在青岛的王统照为其物色过住房，也接到过复校后的「山大」聘书，后来由于赴美讲学，只能作罢。从此，老舍再也未能重返青岛，这一别竟是永远……

？？郭晓娟

Stories in the Former Residence of Lao She

In the lane diagonally opposite to the south gate of Baotu Spring in Jinan， there is a courtyard that looks normal—No.58 Nanxin Street. Lao She once lived here when he was in Jinan. In July 1930， Lao She was invited to teach in Jinan by Cheeloo university. In the summer of the next year， Lao She got married and rented in this yard.

In the summer of 1934， Lao She accepted the employment of 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Shandong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left Jinan in September 1934 to assume the post of professor at Shandong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Chinese Literature in Qingdao. Lao She had many friends. He not only had many life-long friends among the authors and students but also wide contacts with the workers at the bottom of society. It is in this way that he created Camel Xiangzi， which reflects the life of workers.

In 1936， Lao She moved again to a German-style two-storey building on Huangxian Road. The residence has been renovated as “Memorial of Lao She’s Former Residence” and “Camel Xiangzi Memorial”， which is the first memorial named after a book in China.

作者 一卓